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官海惊涛 > 第89章 从人到魔的蜕变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杜国梁凭栏远眺,望着远处滚滚的青江江面,想着此刻的处境,不由思绪万千。

杜国梁出生在七十年代的一个小村庄,之所以叫做小村庄,是因为这个村子总共也才三十多户人家。这个屁大的小村子叫做前柳岗村,谁要是攒的屁多了,从村东头跑到村西头,那屁还不一定能放得完。

小村子处于丘陵地带,属于那种五升打一斗的贫瘠白土黄沙地。那个年代的中国处于计划经济时代,工农业生产效率低下,群众生活条件艰苦。特别是农村,全国大多数农民靠天吃饭,风调雨顺时,一日三餐还能吃到个杂面窝窝头,一旦遇到干旱天气,农田减产,那农村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很大一部分家庭甚至连粗茶淡饭都难以裹腹,杜国梁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小时候的杜国梁生的眉清目秀,像个银娃娃似的,那圆圆的小脸儿微微一笑,屋里的苍蝇也能被他吸引过来。一家人为了他的茁壮成长,勒紧本就瘦骨嶙峋的细腰,把一袋子高粱,半袋子玉米换了一斗小麦,磨些白面面,隔几日蒸俩白馒头让他增加营养。那个时候计划生育刚刚开始,当地政府为了宣传计划生育政策,还特地发行了多种版本的海报。凑巧的是,一次父亲背着他到县城扯布匹,正好遇到县里的计划生育专干,那位干部见杜国梁生的齿白唇红,眉清目秀,一幅富态相,于是就和他父亲商量,以八毛钱的代价为他临摹了一幅画像用于海报模本。

后来这幅画像一路辗转,偶然又被市里的计划生育专干看上,计划生育专干大手一挥,又把这幅画像批量印刷,发行在全市各区县的城市农村,杜国梁也由此得了个外号,“八毛”。

杜国梁小时候是个勤劳善良的孩子,他九岁时就能帮妈妈烧灶台,十二岁时就拿上镰刀挥汗如雨的在田地里割麦子,炙热的阳光把他烤得黝黑黝黑的,他也从来不叫一声苦。杜国梁不光勤劳能干,脑子还特别好使,从小学一年级开始,一直到上了高中,他的学习成绩总是排在年级前三名。人的命运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改变,高三那年,正当杜国梁雄心勃勃的冲刺高考时,杜国梁的父亲却因为拿不出每个月二十块钱的生活费,他抹着眼泪,背着他心爱的课本和唯一的小说《三国演义》被迫辍学了。

杜国梁的性格也就是在辍学那年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怨恨社会的不公,埋怨父母的无能,又嫉妒其他生活条件优越的学生们。他暗暗发誓,要用尽一切手段,过上自己想要的富豪生活。村里的刘二孬家里不是很富裕吗?将来他要甩刘二孬十条街。杜拴柱的老婆不是村花吗?将来他娶的媳妇,一定要像电影里的演员那样,在全村,全公社,甚至全县都得称为大美人。

抱着这种超越一切人生活的美好梦想,他想尽办法从母亲那里弄了几十块钱,跑到县城批发来瓜子到街上去卖。可是折腾了一个多月,也才仅仅挣了不到五十块钱?这样的挣钱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想要的日子呢?

他觉得生意做的还是太小,要想挣大钱,必须要大投入。抱着这样的思想,他恳求爹娘多拿点钱让他做生意。

他爹叹着气说:

“国梁,咱别老想着做生意了,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吧?”

“你和我妈种了几十年的地,不还是这么穷吗?要想改变贫穷面貌就要做生意,只有钱生钱,才能发家致富!”

杜国梁试图给他老爸老妈洗脑,迫切希望他老爸老妈能给他拿出一笔钱做本钱。

“你想要多少钱?”

“两千,两千不多吧?”

杜国梁的老爸被这巨额的数字吓坏了,儿子胆子可真不小,一张嘴就是两千块钱?

他一边咳嗽着,一边说:

“咳咳……,我的老天爷?两千?咱家都穷成这个样子了,我往哪儿给你弄那么多钱?咳……,就是把我和你妈都卖了,加一起,咳咳……,也不值两百块!”

杜国梁执拗地埋怨道:

“你们不让我上学,又不让我做生意,你们把我所有的前程都耽误了,我恨你们!”

杜国梁的老妈实在心疼儿子,她颤颤巍巍地从腰里摸出一个脏兮兮的手绢,一点一点的展开手绢,那手绢一层层包裹着一叠十块、五块、一块,还有五角、两角、一角的零碎钞票。

她往手指上吐了点唾沫,一张一张的数了起来,末了她说:

“我这里还有六十三块七毛钱,这是我省吃俭用半年攒下来的,你看看做啥生意合适?”

老妈那肮脏的数钱动作和她那卑微的笑脸,让杜国梁再也受不了了,被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和仇恨缓缓滋生了出来。

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脸色铁青,怒声吼道:

“我不要你的臭钱,你这些钱我看着恶心,快拿开!”

“你这鳖羔子,你是怎么和你妈说话的?”

杜国梁的老爸气坏了,他伸手从屁股下面拿起小凳子,“啪”的砸在杜国梁的胳膊上。

“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不想活了,你打,你打呀……

杜国梁一只手捂着胳膊,把脑袋抵在老爸的胸口,嘴里嚷嚷着让他继续打。

“我打你又怎么样?辛辛苦苦养了你十八九岁,白养你了?你学会骂你娘了你?”

老爸高举着凳子,却再没有舍得落下来,他嘴里骂骂咧咧的,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经过这场风波,杜国梁对这个家彻底死心了,望着家徒四壁的茅草庵,他真想一走了之。

这样的生活条件,别说娶个大美女了,邻居家的“麻子妹妹”也不一定想嫁给他?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挣快钱呢?他终日躺在床上想心事,每天茶不思,饭不想,就连他批发的瓜子被屋里的耗子给吃的满地碎屑,他也顾不上管了。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起初他看着整天躺在床上不想干活的杜国梁还只是摇头叹息,两天过后,他终于不能忍受,牛眼睛一瞪,拿起扫帚就往杜国梁身上招呼。杜国梁捂着屁股像弹簧似的跳了起来,父亲的扫帚在他脊梁上“噼啪”的揍了几下,他顾头不顾腚,捂着脑袋冲出摇摇欲坠的茅草房,这一走就是十一年,直到娶了齐蓉,才风光无限地回家显摆了几天。

一个人想要出人头地很难,但想要学坏那就太容易了。杜国梁兜里揣着不到八十块钱闯社会,他逛录像厅,下小馆子,和县城那些地痞流氓小混混们赌博摇骰子,不到三天时间,他兜里的钱恰好剩下了八毛。

秋日的风本该是惬意的,可杜国梁迎风而立,那风儿拂在他身上,却让他满腹惆怅。夜色渐浓,绵绵的秋雨不期而至,街头的灯光在细雨中变得朦胧。落魄的杜国梁孤独地坐在公园的破烂长椅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旁,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透露出内心的焦虑与无助。

雨滴轻轻落在他的肩头,打湿了他破旧的衣衫。他不禁想起曾经的梦想和希望,那些美好的憧憬如今已变得遥不可及,他感到自己仿佛迷失在黑暗中,找不到方向。他望着远方水雾中的灯火珊阑,心中充满了迷茫和不安,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此刻的自己一无所有,饥肠辘辘,只有心中那份无尽的惆怅和孤独。

“杜国梁?我操,我没看错吧,你他妈是杜国梁?”

正在懊恼之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夸张地在他一侧炸响。

“钱瑞?这么巧吗?”

他的高中同学钱瑞正嬉皮笑脸的打量着他。

“杜国梁,你这四大才子之一怎么混成这个逼样了?”

又矮又胖的钱瑞收起雨伞,任那淅沥的秋雨打在他的身上。

“你有个好爹,你就是不上学你爸也能给你安排个好工作,我呢?要是靠我那泥腿子爹,我还不得长在庄稼地里呀?”

钱瑞甩了甩他过耳的长发,不屑地说:

“你以为我爸是县长啊?一个乡里的干事而已。再说了,就是能安排工作又怎么样?一个月挣那几百块钱够干啥呀?”

他又压低声音说:

“我现在干的买卖比上班轻松多了,还来钱快,你瞧我身上穿的?这可是进口的毛料!”

杜国梁顿时来了兴趣,他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什么买卖这么挣钱呀?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出去抢劫了?”

“杜国梁,你小子不愧是大才子,算你猜对了!”

“你……,你……,钱瑞,你不是骗我的吧?”

杜国梁一脸的惊愕,内心恐惧不安,冰凉的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他脸上,让他瑟瑟发抖。

“小声点,你他妈发什么神经?我是跟你开玩笑呢!”

杜国梁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跳作一团的胸口:

“我说呢,你家条件那么好,才不会去干犯法的事儿呢?”

钱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装出大款的样子:

“八毛,别傻呆呆的淋着了?跟我走,我领你吃饭去!”

杜国梁正等着他这句话呢,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他走了。

街角的一个小饭馆里,杜国梁狼吞虎咽地,大口朵颐那刚刚端上来的热腾腾的青椒炒肉丝和醋溜莲藕,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着感谢的话:

“你真够意思钱瑞,等我发了财,我一定回请你。”

小小的馆子里,其他三两张桌子是空着的,饭馆老板坐在柜台里打着瞌睡,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吹天日地的吹着牛逼。

钱瑞又一次压低声音说:

“看你这落魄的样子,一定是没钱了吧?”

杜国梁红着脸说:

“我兜里还剩八毛。”

“我操,你怎么老爱和八毛干上啊?我看呐,以后你这外号得改一改了,改成“拔毛”!

“拔谁的毛?”

“反正不是拔我的毛?你先吃,一会儿我告诉你。”

此时的钱瑞显得神秘兮兮的,他看着杜国良一个人吃,自己叼了个烟卷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