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离开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白天,他们前半夜又追人头又抓僵尸,后半夜一直在城隍庙里对着那一僵尸一鬼审问,后者反而更耗费心力。
因为这两个白莲教头目,连带着已经被抓的那个,其实都属于自食恶果,见造反事业有了起色,鬼迷心窍进一步研究邪术,结果又被自己的徒弟反过来利用,在自己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自作自受了。
人头吓人的问题倒是解决了,结果牵扯出更大的事情,然后因为某个家伙跑路跑的太干脆,这件事的线索也戛然而止。
对面跑的有多快呢?第二天他们从城隍庙出来,去城外再检查时,发现原本零星的白莲教徒也没了。
“跑这么快,绝对有问题。”
现在,如果再想找白莲教的人,只能是找城里那些所谓的白莲教居士,这些都是城里原本的居民,说是白莲教的,不过也只是些挂着教徒名头过普通人的生活,而且所属流派也肯定不一样。
想要把线索续上,只能去追那些有法力的白莲教法师,但此时这些人已经不知所踪。
李道长没忘自己一开始的任务,正好天也亮了,他去楚家回复楚银台,告诉对方郊外人头的事已经解决,至于妖怪,已经消灭了。
反正都落到城隍手里了,那两个家伙生前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僵尸自身只是较弱的紫僵,打不过鬼差,厉鬼可能有些棘手,不过在审问结束后,城隍请剑非道给了对方一剑,直接削去了大半战斗力。
这柄镇魔利器,城隍在剑非道拿出来时就有所注意,散发的剑气让周围鬼差都控制不住的退避三舍,只要轻轻戳厉鬼一下,对方半天缓不过来。
两人被关押,楚银台当初只说有人头掉到自己面前,没说过人头长什么样子,李道长最开始以为他看见的人头就是僵尸的,但是经过交流,楚银台遭遇人头时的时间的确比村民们早很多,但头的本人说自己没到过城边。
城郊那片树林是他走过离城镇最近的位置,那块地方离楚银台“见鬼”的地方还是有段距离的。
经过多方比较,可以确定楚银台见到的断头鬼,是一开始被抓住的那个,这样一来,吓到楚银台的“妖怪”最先被解决,往后也没机会再出现了。
虽然有些偏见,但李道长就是觉得,对方都落白莲教手里了,凶多吉少已经算比较委婉的形容。
“在下几日后就要离开,楚公子往后若再遇妖邪,可以先去城隍庙。”
虽然这个楚银台不算多么正直的人,但楚家在当地有权有势,给城隍庙的供奉肯定也多,看在这一层关系上,楚银台去城隍庙祈福因为会比别人多得点保护。
没有抓到妖怪本尊,楚银台心里其实有些失望,也听人说这位李道长很厉害,可是他昨天下午才找人去除妖,今天上午就说解决了,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楚银台想再问问细节,事关许多年前的造反,还有城隍、白莲教、先天人,这些东西都不适合让楚银台这个凡人知道,李道长只能模棱两可的搪塞回去。
越是这样,楚银台心里就越奇怪,他当大少爷当惯了,只要是问话,从来没人敢隐瞒,像李道长这样不怕楚家的很少,会不正面回答楚银台的人也很少。
再加上李道长空手回来,楚银台没有跟朋友证明自己遇见妖怪的证据,这位大少爷的心情就更不好,甚至开始怀疑对方在诓他。
天不配不怕的少爷脾气上来了,楚银台想试探一下这人到底有没有真本事,正好他有个朋友,据说娶了个狐狸媳妇,今天刚好是对方新婚第三天,楚银台硬拦住李道长,拉着对方去那朋友家祝贺。
理由也很简单,既然说是娶的是狐狸精,他作为朋友当然要去关心一下,但是他一个肉体凡胎去了有危险怎么办?当然需要一个像李道长这样的除妖人保护。
李道长想拒绝,本来他想之前的事交代完就走,楚银台却开始胡搅蛮缠,对方话中的怀疑他听出来了,干他们这行的,经常被误会成骗子,李道长适应良好,并想着早结束早走人。
而且狐女嫁给人类,这事在他看来不算稀奇,这种情况要么是报恩,要么是出来体验俗世生活,只要不是要吃人祸害人就行,如果只是单纯人合妖成婚,李道长并不会去掺和。
无奈楚银台一边拉着他一边嚷嚷,说什么担心好友被狐狸精迷惑,说的极为关心,但李道长看到一清二楚,这家伙存的看热闹的心,与那位朋友恐怕也不是多亲密。
不过有一点对方说对了,妖怪主动接触人,除了那些好目的的,也有不少是想让下手目标先放松警惕,比如扮作落难美女的画皮,这种手段也算基操。
某些时候,书生们看见的是娇滴滴的美女向自己求救,但实际上,对面可能是男性恶鬼变的也说不定。
但接触归接触,很少会直接嫁过去,主动嫁人的话,还是报恩的可能性更大。
不管怎样,李道长还是在万般无奈下被楚银台拉去了他那位朋友家,楚银台是普通人,他总不能跟个普通书生动手,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把人弄伤。
这位楚公子的个性的确令人不喜,但还不至于让李道长打他。
那位娶了狐狸媳妇的朋友姓冯,冯在城里也算名家,其祖父也是当过大官的,可惜到冯生这里,小时候死了父亲,亲戚往来又少,还没人管束,平日里就喜欢与楚银台几个富家公子厮混在一起,虽然有些才学,但是个性轻佻、酗酒无度,跟楚银台几个凑在一起,可以评价一句“狐朋狗友”。
这样的人突然娶妻,还是只狐狸精,旁人听了自然惊奇,近些的亲朋好友这几天全都往冯家跑,都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楚银台就是好奇的那一批人,带着礼物亲自上门庆贺,想看看这位狐夫人。
但因为如今社会上的规矩,家中女眷不能随便出来见人,楚银台见不到对方,只能拉着朋友使劲问。
见到了当事人,李道长的事就被他抛到脑后了,被拉来的李道长对此不怎么在意,他巴不得对方忘了自己,这样方便他走人。
见到冯家宅子时,他就能确定这家人没有危险,虽然有点妖气,也只是有精怪入住的正常情况,没有恶意。
楚银台又去缠着冯生,李道长见身边终于清静,跟旁边的楚家仆人知会一声,表示自己要离开后,就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等楚银台想起来,想要试探李道长有没有真本事时,四周早就没有了道人的身影。
意外遇见任平生和剑非道,还碰见来自白莲教的人,在城隍庙里的所见所闻李道长实在在意,他离开之后,径直去找任平生他们。
因为各自都有要去交代的事,三人出了城隍庙后便直接分开,李道长去楚家,另外两人去村里安抚百姓。
“三宝教……您别说啊,听着挺耳熟。”
非法穿越者是以三宝教教徒的身份来的,还带着人手,虽然已经跑了,但两人觉得来人既然有队伍,就一定会跟别人接触,于是继续询问村民。
三宝教是白莲教的流派之一,各派系之间存在争斗,会主动去招揽信徒,非法穿越者带着人来,手底下的人肯定会到周边的村子里宣扬。
“前些日子是有这种人,这是个什么教啊?听着像庙里和尚会念的。”
白莲教脱胎于佛门,各种戒律和派系称谓都与佛门有关,佛家有三宝之说,不过这个三宝教,取名的寓意可能没有这么好。
“佛门的确有三宝之说,不过这个三宝教是邪教,里面没好人。再看见了,诸位记得及时报官。”
要是跟村民们说,这三宝教就是几百年前在当地造反的那个邪教,恐怕也没人信吧。
有村民与教徒接触过,而且据说里面不只有三宝教,还有部分称自己的教派为光目,总结下来能有三四个不同的称谓,这些应该就是因为“阿修罗王”的名号而合流的几个白莲教派系。
也有教徒试图让村民加入,不过这次不是为了敛财,而是询问当地人一些传闻,其中就包括邪教造反、断头的僵尸这类话题,不是为了吸纳信徒,而是来打探消息。
“不管是僵尸还是厉鬼,跟长生不老都没有关系。”
李道长来找人时,正好赶上两人询问村民,他站在旁边听完,结合昨晚得到的信息,觉得怎么都不对劲,不管是从前三个领头人想要的长生不老,还是如今三宝教疑似研究的邪术,虽然有明确目标,但就是对不上。
不管是从前的领头者鬼迷心窍,从造反当皇帝变成追求长生不老,还是后来的徒弟们背叛,将自己的师傅变成恶鬼僵尸后再追求长生不老,再到如今有人为此回来抓捕,到底是什么样的邪术让人如此疯狂?
“这种说法太虚幻,就算是贫道的师祖,也不敢说世上真有长生不老药。”
到底怎样才算长生不老,这一直是个很模糊的定义,有人说只要成仙就行,有人说神仙也会死,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哪里是搞个仪式,琢磨个邪术就能弄来的。
“长生也未必是好事,只是寿命长,又不代表一定能善终,也不代表一定能活到能证明长寿的时候。”
作为先天人,还是生活在苦境的先天人,任平生对此很有发言权。
“三宝教的人应该是连夜往南方去了,现在再追,恐怕追不上。”
寻常教众倒是能追上,但那些人嘴里问不出东西,作为主谋的那位能变成黑烟逃跑,这个能力如果没有限制,就冲对方昨晚那个干脆的跑路,这家伙很可能就着黑烟的形态一路跑回大本营去。
“我们还有朋友在南方,可以先传信过去,让他们多加注意。”
“道真双秀还在南方。”
“道真?”
这个词令李道长在意。
“道真一脉,就是我们那里一个道门流派,道长你要是实在在意白莲教这事,不如先和我们同行?”
跟他们一起走,可以最快得到关于南方白莲教的动向,先天人的飞信和化光一样,都是极为迅速的。
“只要两位不嫌弃贫道打扰就行。”
……
此时的双秀在干什么呢?任云踪带着灵自灵离开后,他们如愿搞到一艘小船,顺水路行进,现在小船正往岸边停靠,而原无乡正在晕船。
“……可恶……”
原无乡双手紧抓船延,让自己不至于倒在船上,虽然船上只有他和倦收天两个人,目前水面上也只有他们这一艘小船,银骠当家还是想给自己保下几分风度。
可实际上,原无乡现在的动作本身就没有风度可言,他都快趴在上面了,并且因为晕船的影响,高端银直接褪色成灰白色。
“要不你再吃点试试?”
倦收天站在原无乡旁边,一手帮原无乡顺气,一手拿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胡萝卜,将其递给对方。
“……吃它根本没有效果。”
当决定走水路时,原无乡不是没想起自己晕船的事,毕竟那么多先天里,明确晕船的就那么几个,但对于这事,小当家可以狡辩……哦不,解释。
那次晕船,是有多方因素影响的,首先就是当时的环境特殊,还会影响外来者功体,当时他们是出海,海面比河水更动荡,各种各样的原因促成那次晕船。
原无乡觉得这次会不同,他们买个小渔船,用内力在水面上催动,能行的非常平稳,而且比其他船都快,他觉得这次不会晕。
可现实就是如此,原无乡前期还会坚持一下,但最后还是败给了晕船。明明所处世界都不一样,普通河流跟妖市在海域差别那么大,为什么还会晕船?
“这次明明不是海了,为何还会这样?”
“晕船跟这些无关,你晕船是因为水面上的湿气太重……”
“这个原理倦收天你已经说过一遍了,不用再说……你别晃了。”
“吾没晃。”
“可你明明就在走……欸,你这是去哪啊?”
“……吾没动。”
看来原无乡这晕船,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