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笙的手指在西装口袋里盘桓许久，烟瘾上来，把玩着烟盒，却因为她在边上，一直没抽。
睡就睡了……
听见这话，他手指猛地收紧，烟盒和里头的香烟一起，直接在他手里被揉成一团。
良久，他才接了句话，“所以还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
贝琳咬了咬后槽牙，才勉强平稳住呼吸，“前天晚上我勾引你在先，你可以当我是个不正经的女人，那你呢，既然对奚瓷那么心心念念，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不惜和自己前妻演一出复合的戏码，一颗心扑在人家身上，却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这么算起来，他这个人难道不矛盾？
当然，贝琳之所以说这些，也不是像他说的那样，要证明自己在他心里很不一样。
自个儿几斤几两，贝琳还是很有自知之明。
只是她觉得就这件事而言，至少能说明一点。
那就是他并没有真的把奚瓷看的很重要。
既然这样，他真正隐瞒的又是什么？
“很奇怪？”
林衍笙一脸理所当然，“你勾引在先，我把持不住，成年人纾解欲望的游戏而已，何必上升到心里有谁没谁？”
又是这样！
好几次贝琳都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接近真相了，可每到临了，却都无一例外的，被他推的离真相更远。
贝琳深吸口气，忽然就把话题给跳开，“当年车祸发生的时候，你也以为林贝贝没保住是不是？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端倪的？”
问这话的时候，贝琳一直盯着他看。
大概是压根没想到她会这样问，林衍笙眉心微皱，其余再没别的神情变化。
贝琳一时捉摸不准自己猜的是否准确，只能继续试探，“前几年林贝贝究竟在哪？我收到的那个只有声音的视频分明是真的，但你却告诉我是合成的，还有你爸爸也是因为看了那个视频，受了刺激才住院开刀的，而且他看的那个视频是有画面的。”
闻言，林衍笙没有反驳，脸上也没有丝毫意外，“林一凡告诉你的？”
虽是个问句，却已经很肯定她这个消息的来源。
过不久，这人冷嗤一声，又问，“你信他的话？”
“我也不想信，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林贝贝能在一个健康快乐的环境里成长，然而……”
贝琳想到那个视频，只恨不得把视频里那个人拽出来扒皮抽筋！
愤怒的情绪浪潮一样翻涌而来，将人淹没进去，她指甲几乎要把手心给抠破，才算留住最后一二分理智，“或许比起他我更愿意相信你，可是林衍笙，你敢发誓，林贝贝从出生开始，她一直都在你身边？”
林衍笙沉默开去，迟迟没有要发誓的意思。
是不屑，还是不敢？
见状，贝琳彻底肯定了心底那个猜测，“所以林贝贝确实是才回到你身边不久。”
说完这句，贝琳收回视线，垂眸掩去眼底温热。
再去想四年前车祸发生时的兵荒马乱，便有种回天乏术的无力感。
如果她当时没有昏迷该有多好……
是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眼泪到底还是没收住，只是她很快就抬手擦掉。
听到她压抑的抽泣声，林衍笙眼底薄凉淡去几分，总算开口，“你想知道的这些事，等咱们俩这场戏演完，我可以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我说了，要么你现在告诉我一切，要么我们就这么算了！”她不想要空谈的保证，只想现在就知道一切真相。
贝琳眼眶通红，抬头时哪怕极力克制，仍旧还是有眼泪又从眼底涌出来，她实在不想在他面前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可往往事与愿违，他好像总有本事让她失控。
最后，她放弃挣扎，不再管控制不住的眼泪，“林衍笙你想好，如果你现在不说，那就永远不要说了，这场戏我不演了，以后我的事你都不要再管，你的事从此也和我无关，至于林贝贝的抚养权……咱们法庭见，无论如何我会争取到底。”
她不想再这样下去。
演戏演戏……
演着演着，她怕自己又入戏。
或许当初从一开始，她就不该答应这种荒唐事儿，到最后弄不好连自己都迷失。
说完，贝琳收回视线，等他回答。
然而林衍笙再次沉默以对。
车里又剩下一片死寂。
这应该就是他的回答了……
“我明白了。”贝琳点头，一眼不再看他，“跟着我的那些人，请你都撤走。”
说完这句，贝琳开门下车。
从摔跤到这会，两个多小时过去，最先的那阵疼痛有所缓解，虽然着力时膝盖关节还是疼，但好过刚摔下来时的难以忍受。
站定，贝琳反手关上车门。
因为腿上有伤也好，或者有别的心思也罢，林衍笙在车里，隔着车窗，能看到她所有动作都很慢。
他也几次想下车追上去，只是最终并没有。
长巷幽寂，去医院时没觉得这段路这样长，可这会那路好似没有尽头般，怎么走也走不完。
总算回到院里，贝琳精疲力尽的在躺椅上躺下，天上还能见着两三点星光，可很快视线却又模糊开去。
怕把外婆吵醒，贝琳扯住外套把脸闷进去，忍了又忍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许久没有这样哭过了……
哭吧，哭掉肺腑里所有的悲伤，或许就不难过了。
贝琳哭到睡着，天亮时，房里老太太睁开眼，见边上没人，吓了一跳，着急忙慌的披着衣服出来，看见她在躺椅上睡着，才拍拍心口松了口气。
“琳宝？”老太太很快觉得不对，这时天虽然还没有亮透，但外孙女脸上的泪痕，她还是能看见的，而且眼睫毛也是湿漉漉的。
她昨晚就看出来了，这孩子，这趟回来心里必定藏着什么事儿，但她也晓得这些年外孙女总是报喜不报忧，所以有时候干脆装的糊涂点，贝琳回来她就陪着，至于她不想说的事儿，她也不去多问什么。
可哪怕是这样，她也没想到，贝琳会半夜偷偷跑外面来哭……
约莫吴佳慧告诉她的事儿不是空穴来风，外孙女这样，恐怕还是跟那个林先生有关。
想到这，老太太忍不住叹了口气，弯下腰轻轻拍了拍贝琳的脸，想把人喊醒，一碰才发现她脸上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