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琳换床单前林衍笙什么样儿在沙发上坐着，她换好床单转过身时，林衍笙就还什么样子在那坐着。
“林总，您这是在思考人生？”贝琳看着他快要坐成雕塑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是。”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林衍笙说话时，难免就得抬一抬头，他看过来时眉头也是微皱着的，说话时还叹了口气，“一动伤口就疼。”
贝琳：“……”
他刚刚手压她后腰上的时候，伤口怎么就不疼？
“林总这伤口疼是间接性发作的是吧？”贝琳双手环胸，站在那里满脸讽刺。
她的质疑明晃晃在脸上挂着。
林衍笙却在这时提醒，“你想想医生出去之前是怎么交代的。”
医生出去之前……
贝琳记忆稍稍往前翻了翻，自然记得医生临出去前说的话。
与此同时林衍笙的嗓音也传进耳朵里，“是不是让你给我换身衣服，擦一擦身体？”
一句话，‘让你’两个字是拖长了音节，着重强调的。
贝琳却不以为然，“大概那位医生也没想到，林总天赋异禀和寻常术后患者不一样。”
“一样的。”
林衍笙有气无力，“我很虚……”
贝琳：“……”
人活久了真什么事儿都能撞见。
不久前贝琳在他脸上捏的那一下带出的一点‘血色’，这会已经完全退去，他一张脸又恢复成开始的苍白无力。
但肉眼可见的虚弱，跟自己说自己虚却完全是两回事。
“很为难么？”见她站着没动，林衍笙八百年难得一见的善解人意了一回，话音落下，便垂下眼帘，自个儿抬手去解扣子。
其实对于他这种腹部受伤的人来说，只要不是大幅度的动作，像是抬一抬手，解个扣子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见他慢吞吞在解上衣扣子，贝琳上前，替他把那条冷掉的毛巾又重新放到水里过了一遍。
等他把上衣扣子全解开，贝琳又把毛巾递过去。
他伸手接过。
但这之后捏着毛巾的手就这么放在大腿上，迟迟没有再下一步动作的意思。
贝琳站在一旁忍不住催，“擦身体呀。”
林衍笙捏着毛巾有点为难，就在贝琳觉得他是不是不好意思当着她面擦身体的时候，这人和她商量，“帮我脱下衣服？”
贝琳：“……”
脑子里模拟了下脱衣服时候的动作，贝琳发现自己好像不太能拒绝他这个请求，因为肚子上有严重伤口的话，脱衣服时多多少少都会拉扯到。
贝琳原地做了个深呼吸，“好。”
刚刚给他递毛巾，人就在他跟前站着，应声后，贝琳也是直接弯下腰，抬手帮忙。
两人配合，林衍笙后背离开沙发侧过身，贝琳捏着他衣服领口那里，顺着他手臂把衣服脱下来。
这和只是敞着衣服不同，男人紧实精瘦的上半身，就这么落入贝琳视线中。
贝琳尽可能控制住被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扰得微微加速的心跳，之后好人做到底，伸手拿了毛巾，替他擦了擦后背。
从脖子到后腰，包括他手臂，贝琳都给擦了两遍，答应帮忙就不敷衍。
擦好，重新洗了洗毛巾塞回他手里，“前面你自己擦。”
抬手擦一擦前片身体，应该扯不到肚子上的伤。
刚刚帮他脱，衣服的时候，贝琳视线有意避开，并没有往他肚子上看，这会余光才扫了一眼，其实看不见伤口，只看见腹部贴着块手掌大小正方形的纱布。
林衍笙这次还算听话，捏着毛巾自己把身前擦了擦。
但接着贝琳就有些为难了……
擦身体，总不能只擦上半身。
就他这伤口，你让他自己脱，裤子，再弯腰去擦腿，就铁定会压到伤口。
贝琳视线落在他裤子上，林衍笙视线也顺着她的落过去，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就自个儿撑着沙发想站起来，“没关系，这个我自己可……”
那个‘以’都没来得及出口，整个人也就稍稍从沙发上离开了一会，似乎就因此扯到了肚子上的伤，他又重重跌坐下去。
贝琳：“……”
他现在这副柔弱易推倒的模样，要给那些暗恋明恋他的人看到，还直接冲上来把他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毕竟她还欠他一件事……
贝琳自个儿给自个儿翻了翻旧账，在心里默念几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上前帮忙。
用这个还那件事，大家都不算亏。
十多分钟后，贝琳给他穿上裤子，又套上衣服时，后背和额头上全是薄薄一层热汗。
“扣子自己扣。”等他两只手臂都伸进袖子，贝琳功成身退，转身端着水盆逃命似的去了卫生间。
而她身后，刚刚换衣服擦身体时还病弱不能自理的人，这会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盯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悠哉扣着扣子，连嘴角都情不自禁上扬着，心情似乎十分愉悦。
身上也出了些汗，加上刚刚才把人给看光了，贝琳这会有点不大想面对他，清洗好他刚刚用过那条毛巾，她就干脆也拿了身衣服想着先洗个澡。
卫生间里。
身体急需降温，贝琳把淋浴温度调得偏低，水冲下来，脑子才算清醒了些。
但哪怕这样，洗头时也还是一闭眼，那会沙发上林衍笙一身病号服全部被脱掉的模样就会往她脑子里冲。
还有她给他擦身体时，隔着毛巾也能清楚感受到他身体紧实肌理的手感……
疯了！
贝琳顶着一脑袋泡沫猛地睁眼，结果洗发水流进眼睛，刺疼。
捧着水清洗眼睛时，她想起来之前黎禾和她介绍相亲对象时说的一些话来。
当时有多嗤之以鼻，现在就觉得多有道理。
黎禾说的是，男人女人都一样，不怕一直素着也不怕一直荤着，可一旦开过荤再素着就容易出问题……
贝琳觉着自己现在就是出问题的那种。
卫生间里水流声响过一阵，陈靖收到林衍笙的信息，从外面进来。
茶几上饭菜还没动过，林衍笙则是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陈靖大致扫过病房里的情形，难得见到林衍笙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一时间反倒不太想把那个消息说出来坏他兴致。
但他本来就是因为那个消息才进来的……
陈靖脚步停在沙发旁，最终还是弯下腰，压低了声开口，“林总，韩医生半小时前来了电话，说人可能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