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笙莫名其妙问上一句有什么好怕的,贝琳起先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她意识到,这句有什么好怕的前面还有半句话,她才想起来,被黎禾喊去吃夜宵之前,两人在电话里说的话……
‘林衍笙他是行不行的问题吗?他是就没行过!’
他都听到了?
先前盯着楼下盯出的那点毛骨悚然瞬间被灭顶尴尬吞没干净,贝琳干咳一声,第一反应是要是不认,“那什么,我……”
“黎禾他们医院这方面哪个医生比较靠谱给你推荐了么?择日不如撞日,明儿你就带我去看看?”贝琳不承认的话中道崩阻,迎面砸下林衍笙煞有其事的提问。
贝琳:“……”
毕竟大家四年没交集了,他也三十多了,这事儿真说不好,贝琳审视着他脸上的真诚,有那么几秒钟,真觉得自己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林衍笙他不行了。
有隐疾。
但也就这几秒,过了这几秒,又开始摇摆不定。
毕竟这事儿她也不可能去验证。
“你又不是没有黎禾的联系方式,要去你自己去。”贝琳撇开眼,不再多想他行或者不行的事儿,但明确拒绝陪他就医。
她陪着去算怎么一回事儿?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饥渴……
“嗯。”林衍笙淡淡应声,与此同时略有些凄凉的叹了口气。
跟个孤寡老人似的……
要不是贝琳深知这人什么德行,说不定真要同情心泛滥了。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我必须跟你一间房是吧?”贝琳再次和他确认。
得到的答案当然是肯定。
“行。”大概是心底左右摇摆的天平最终更加倾向于他恐怕真不行这一边,贝琳底线略略降低,但也仅限于一间房,“那我睡沙发。”
话音落下,她一脚踏上往三楼的楼梯。
别墅外头可以有人监视,总不至于房间里也有人看着,一间房但不一张床,合情合理,他要是再不同意就有问题了。
林衍笙跟着上楼。
虽然一间房但不一张床林衍笙没反对,但也没真的就让贝琳睡沙发。
贝琳洗完澡出来,林衍笙已经去别的房间洗完澡,然后在沙发上躺着了,是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其实你没必要把床让给我。”贝琳理了理刚刚在卫生间吹到半干的头发,在一旁的躺椅上坐下。
倒不是要谦让什么,而是她本身睡眠就不怎么好,加上下午又睡了那么长的一觉,并且还换了个环境的情况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等下肯定睡不着的。
既然不睡觉,那就没必要占着床。
贝琳就说了那一句,至于心里具体是怎么想的,并没有多说。
“不打算睡?”林衍笙跟会读心术似的,一眼看穿她心底所想。
这种事儿多经历几次,贝琳也就见怪不怪,她低头继续理着头发,没吭声。
林衍笙好像这会也没打算睡,继续又问,“还是失眠?”
贝琳就觉得有点烦。
她的事儿,他未免知道的太多。
“换你下午一觉睡到晚上,这会能睡得着?”贝琳甩开手里几缕打结的发丝,抬头瞪他一眼。
林衍笙一脸无辜对上她要喷火的眼睛,干脆坐起身,两只脚也跟着踩到了地上,“你确定你下午不睡,晚上就一定能睡着?”
“我能!”贝琳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顿了顿,又理直气壮地补充,“晚上当然要睡觉,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林衍笙把这几个字重复一遍,神色不明的问她,“你是在向我提问?”
本来就是胡言乱语发个牢骚,难道牢骚还非得上纲上线去归类?
闲的他。
贝琳忍不住腹诽。
其实这时候她要答个不是,这天也就没法继续了,可不知怎么贝琳鬼使神差的应了一声,“你觉得是就是。”
他要想回答就答,她又不能把他嘴巴缝起来。
林衍笙后背靠在沙发上,这个过程视线落在她身上没挪开过,他再一次重复那个问题,“不睡觉还能干什么。”
贝琳皱眉,这个家不干净,三更半夜男主人被复读机给上身了。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你说能干什么?”
贝琳连骂他的话都想好了,充满磁性的嗓音就这么传进耳朵里。
人类感知危险的本能一瞬间被放大到极限。
贝琳骂人的话还没出世就直接夭折在喉咙里,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几个字一遍又一遍在脑子里闪,最后变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人间惨案。
显然,现在这个房间里,适合当惨案受害者的只有她。
毕竟她是失眠不是失魂,脑子就是进半个太平洋的水,也不可能去强迫他做干柴烈火那事儿。
碰!
贝琳想从躺椅里起来,结果一慌神,反而整个栽进躺椅里。
顾不上自己此刻有多狼狈,她重新撑着躺椅扶手要起身。
刚有动作,就幻觉似的听见一声叹息。
贝琳被半干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视线受阻,没看见林衍笙叹气时愉悦勾起的嘴角,倒是听出了他嗓音里的遗憾,“可惜我不行。”
没完了!
贝琳总算坐起身时,林衍笙已经在沙发上重新躺下了,并且闭上了眼,“所以除了睡觉也只能睡觉了。”
贝琳:“……”
他嘴里说的是睡觉,行动上也真的单纯就是在睡觉,不多久呼吸就平稳下来,像是真的已经睡着了。
房间里一下安静的不行。
贝琳还维持那个姿势坐在躺椅上,好几次张嘴又闭上,总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被耍了!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拿她失眠的事儿当做睡前消遣!
他这跟在人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
贝琳重重躺回去,愤怒归愤怒,但又感觉刚刚这事儿好像是无形中逃过的一场致命追杀,精神和体力都在消耗,没一会眼皮就开始打架。
躺椅足够柔软宽敞,她睡在里面也足够舒适,意识很快被睡意吞没,就连林衍笙替她盖了毯子又用吹风机替她彻底吹干头发,她也没有醒来。
只是这样难得的好眠并没有维持太久。
凌晨四点多,贝琳虾米一样蜷缩在躺椅里,睡梦中双手下意识的按着翻江倒海的胃部,疼痛一阵剧烈过一阵,疼醒时,脸上身上全是冷汗。
黑暗中,她睁着没睡够有些酸痛的双眼,落在胃部的手揉了揉,试图借此缓解疼痛。
‘呕——’
结果疼痛没有缓解,胃里又是一阵翻涌,贝琳没忍住干呕一声,捂着嘴跌跌撞撞往卫生间方向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