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瑄心中后悔,是他太过自信了,没能料到如今的情形。
眼见己方身陷不利战局,田副将也陷入拼杀之中,谢瑄也有些坐不住了,此时连留在他身边保护的人都被他派出去了,就连凌风也不得不加入拼杀。
谢瑄也被激起了火气,拿出放在马背上的弓箭,弯弓搭箭直取敌首。
别看他不懂武,箭术却是一绝,连萧烬见了也忍不住夸赞,还专门为他量身打造打造了一柄弓,不仅更加轻巧省力,射程也更远。
但尽管连他也加入,依旧是杯水车薪,就在谢瑄已经做好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准备时忽然听到一阵喊杀声。
“谢大人!我们来助你!”
谢瑄回过头一看,就见周县令带着榆阳县的百姓们浩浩荡荡的冲了过来,所有人手里都拿着家伙,就连周县令也拿着与他身形并不相符的大刀。
谢瑄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一时间都有些惊呆了。
随着一阵激昂的喊杀声,榆阳县的百姓们也加入了战局。久战成兵,榆阳县本就常年处于动乱之中,为了应对时不时就会来劫掠的大燕士兵,榆阳县的大多数百姓或多或少都会个一招半式,别看他们武功不怎么样,但胜在人多,光是那气势就足够震慑人。
有了榆阳县的百姓们加入,形势瞬间倒转,武功再高的人也挡不住十几个人围攻,很快对方就抵挡不住攻势下令撤退了。
热血上头的百姓们还想去追,谢瑄连忙制止道:“穷寇莫追,大家别冲动。”
一连喊了好几次,百姓们这才停下。谢瑄让人把受伤的人抬回去医治,好在参战的百姓们虽然有受伤的,但并没有因此丧命的,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安排好伤员,谢瑄这才走到周县令面前道:“周大人,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周县令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气喘吁吁道:“我听说有敌军突袭榆阳,几位大人都在御敌。我这把老骨头做不了别的,只能召集榆阳县的青壮助你们一臂之力。”
谢瑄没想到周县令还是这么一个有勇有谋的人,沉默片刻后道:“此次真是要多谢诸位了,若不是你们,只怕敌军已经杀进城了。若因我一时之失导致榆阳全县的百姓遭难,那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诸位不计生死,共同守卫榆阳,谢瑄在这里谢过诸位了。”
说完他直接给众人行了一个大礼,周县令连忙把他扶起道:“这可使不得,我们哪里受得起大人的礼。下官身为榆阳县的父母官,保护整个榆阳县的百姓是我的职责,谢大人替我尽了责,该是我谢你才是。我虽比大人年长,却是个无用的,张家人在榆阳欺男霸女,仗势欺人,我这个做父母官的却没法制止,只能看着百姓们受苦,如果不是谢大人你过来,这样的日子不知还得过多久。”
谢瑄查抄张家的动静不小,到现在几乎全县的百姓都知道了。张家作威作福了那么久,不知有多少人受过他们的迫害。谢瑄替他们铲除了这个毒瘤,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谢瑄,所以周县令号召他们一同迎敌时,几乎所有能动手的都来了。
此刻听到周县令的话,立刻就有人说道:“周大人说得没错,如果不是谢大人你来了,我们还不知道要被张家欺负多久,我们榆阳县的百姓都感激您。再说了,榆阳是我们的家,我们保护自己的家那是理所当然的!”
“不错!大燕那帮狗杂碎,这些年来我们没少吃他们的亏,今天这么酣畅淋漓的跟他们干一场,终于把心里压了这么多年的憋屈发出去,我们还要谢谢大人能给我们这个机会呢。”
谢瑄心里感动不已,既为榆阳县百姓们的一腔热血,也为周县令的坦诚。
谢瑄其实并没有怪罪周县令,他手下的人早就把周县令查了个底朝天了。这些年周县令在榆阳也算是兢兢业业,他就是个穷苦百姓出身,身后没有任何背景,被张家压制也不怪他。他这些年来也是真的在为百姓做事,还在张家欺负百姓时出手帮过许多次。说实话,以周县令的出身和能力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很好了,谢瑄实在没有苛责他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今晚都多亏了大家我们才能共同度过这个难关,在场的每一位都是功臣,回头我亲自在县衙设宴,邀全县的百姓都来庆贺。”
其他人也不扭捏,纷纷说好。
此时阳城的援军才姗姗来迟,看到这么多百姓在这,孙中秋也是一愣,随后他看向谢瑄,见他不像受伤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要他照顾好谢瑄,要是谢瑄出了事他都不知该怎么交代。
留下一部分人清扫残局后,孙仲秋跟谢瑄一同回了县衙。
到了县衙,清退了其他无关人等后谢瑄才问道:“孙将军今晚怎么来得这般迟?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孙仲秋叹了一口气道:“正是如此,信号发出时我正打算带兵支援,谁曾想粮仓突然失火,阳城内又突然出现小股大燕士兵,花费了好些功夫才彻底解决这事,谁曾想还是来晚了一步。”
闻言谢瑄连忙问道:“那如今情况如何?损失大吗?”
孙仲秋道:“好在发现得及时,火及时扑灭了,潜进来的敌军也都被歼灭了,对方的目的只是想拖住我,不让我来榆阳支援,只是搞了点小动作,倒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倒是谢大人你这边,我未能及时支援,不知伤亡如何?”
谢瑄脸色沉重道:“敌人的数量超出了我们的预计,带去的五百人中伤一百八十二人,死了十六人。”
死去的人里有六人是田副将带来的士兵,其余的全部都是县衙的衙役。谢瑄也没想到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伤亡还会如此惨重,心中自责的想如果他能够再谨慎一些,会不会就能避免这些伤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