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着淳常在的哭诉,他那原本威严的眼眸之中此刻却充满了浓浓的失望与无法遏制的怒气,只听得他猛然一声断喝:“够了,证据确凿还敢一再狡辩。”
嬷嬷听后便明白眼下皇上已经认定是自家小主所为了,见此她也顾不得什么,跪爬到皇上脚边。
紧接着,嬷嬷开始不住地用力给皇上叩头,每一下都发出清脆而响亮的撞击声,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哀求道:“求皇上饶恕淳常在,一切都是奴婢干的,不干我们小主的事。”
然而,嬷嬷这般说辞非但未能减轻皇上的怒火,反而更像是又一次确认了这件事情确系她们主仆二人共同谋划,意在诬陷安陵容。
皇上怒急:“来人,将这恶毒的老奴拖下去,施以乱棍之刑,直至打死为止,也好借此以儆效尤,警告后宫众人,日后若再有谁敢蓄意构陷他人,妄图谋害皇嗣者,定当严惩不贷!”
随着皇上的话音落下,小夏子立即向后招手示意,将这嬷嬷拖了下去。
而此刻的方佳淳意早已失去了平日里作为妃嫔应有的仪态,她不顾一切地扑向那被拖走的嬷嬷,双手紧紧拉住对方的衣角,口中大声呼喊着,试图阻止拖行太监们。
尽管她拼尽全力,但最终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嬷嬷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当她再也无法看到嬷嬷的身影后,方佳淳意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支撑力量一般,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原本精致的旗头此刻也已变得散乱不堪,几缕发丝凌乱地垂落在脸颊两侧,再加上满脸泪痕以及那空洞无神的目光,使得她看上去宛如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妇一般。
她就那样呆呆地坐着,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皇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女人,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与同情,剩下的只有厌恶。
皇上闭目沉思一瞬,才缓缓开口道:“方佳氏,恶毒至极,视宫人的命如草芥,栽赃嫁祸,意图谋害龙嗣,且身为嫔妃,言行无状,死不悔改,着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说罢,皇上对身旁的小夏子,接着吩咐道:“小夏子你亲自去告诉皇后,让她盘查方佳氏,若经查证属实,无需禀报于朕,立即处死,以正宫规。”
小夏子领命后匆匆往皇后的景仁宫赶去。
此时的皇后正在景仁宫院中修剪着花枝,阳光洒落在她身上,映出一幅闲适的画面。
然而,只有皇后自己心里清楚,表面上看似悠闲的她,实际上内心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那边的消息。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皇后的思绪。
当听闻小夏子传来皇上的旨意,手中的剪刀剪断了盆中完好的花枝“无用,都是些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皇后心中暗自思忖道。
但她面上仍装作一副不知情疑惑惊讶的样子:“淳常在?本宫竟全然不知情。”
紧接着,小夏子将今日发生的事言简意赅的禀述给皇后。
皇后听后面上满是哀伤,似是为那无辜死去的三个奴才感到痛心疾首一般。
随后,她公正威严的说道:“本宫定会好好盘查此事,小夏子你为皇上炖一碗燕窝雪梨枇杷羹,好让皇上消消火气。”
“嗻,奴才谨遵皇后娘娘吩咐,这就去为皇上准备,奴才先行告退。”说罢小夏子施礼而去。
小夏子退下后,一直侍奉在皇后身侧的剪秋不禁面露疑惑之色,开口问道:“娘娘,可还要重新严查,搭救方佳氏?”
皇后放下剪刀,轻轻擦拭着手,脸色阴沉得道:“听皇上的意思,似乎心中已然对此事有了明确的论断,此番让本宫负责盘查此事,不过是想借由这件事情来敲打本宫一番,提醒本宫时刻谨守身为皇后应尽的职责,走走过场便罢了。”
剪秋上前搀扶着皇后,并一同朝着内殿走去,一边走着,剪秋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今日之事娘娘并不知情,左右皇上也怪不着娘娘,依奴婢浅见,娘娘不妨借着这次机会好好严查一番,说不定能够顺藤摸瓜,兴许能抓到晔贵人亦或是昭妃的把柄。”
皇后慢慢坐回到那张铺着柔软锦缎的软榻之上,她目光幽深地看着前方,缓声道:“你当她们二人是没有脑子不成,就算有什么把柄,等到本宫去查时,也处理的一干二净了,要怪就怪方佳氏她自不量力,非要以卵击石,才落得这个下场,即以是庶人,想必皇上也厌恶了她,无用的人留下也是无用。”
皇后只走了个过场,便降下了懿旨,于第二日正午时分处死方佳淳意。
第二日,蒋淑请安过后去了延禧宫看望安陵容,见安陵容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二人一同用过早膳后,二人坐在一起一边说话一边为陵容腹中的胎儿做小衣裳。
安陵容手中盘着丝线,看向蒋淑说道:“淑姐姐,我本以为皇后会严查方佳淳意,借此拿那瓶毒香来生事,还要再纠缠上几日,没成想当日便下了懿旨。”
蒋淑闻听此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随即发出一声嗤笑:“皇后此人城府深不可测,心思缜密至极,又岂会不知就算拿出那毒香大做文章,恐怕也难以寻到确凿的证据,于她而言,无利可图之事,她断不会轻易为之。”
“此时她巴不得和方佳淳意撇清干系,陵容昨日之事当真是惊险万分,往后咱俩可得加倍谨慎小心,多加提防才是,尤其咱们二人懂制香一事定要严防死守,不能再让旁人察觉。”
安陵容不禁心有余悸地颔首头,应道:“姐姐所言甚是,陵容心中亦是后怕不已,经过此番风波,我也寻思着,虽说眼下此事暂且过去了,但保不齐日后皇后会不会借机生事,再度利用这一茬儿。”
“所以依我之见,你我二人手头的那些制香之物,还是不要留在自己身边为妙,且先等这阵风声过去之后,再托付给李裕,卫临他们带出宫去妥善安置,如此一来,即便他日有用的时候也并非难事。”
蒋淑听后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安陵容的看法,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对着安陵容柔声说道:“此事了结了,你这都快要怀胎八月有余喽,想必再过不了几天,伯母便能进宫来陪伴于你左右了,开不开心啊?”
安陵容听闻蒋淑提及自己即将能与久未相见的母亲重逢,自是满脸的笑意。
这时,李兴济走了进来,蒋淑闻声抬起头来,目光向着门口望去,开口询问:“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李兴济躬身回禀:“回娘娘,冷宫传来消息方佳氏要见娘娘和晔贵人。”
蒋淑拿起一旁的茶盏浅抿了一口,才缓缓说道:“她做了该死的事,到了该死的时辰,何必再耽误咱们,李兴济你只管告诉她“不见”即可。”
安陵容也抚着自己的肚子说道:“不见!”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蕴含的决绝之意却清晰可闻。
“嗻,奴才定当将二位主子的话传达到冷宫。”说罢李兴济退了出去。
养心殿中,慎行司前来回了消息,去给晔贵人传消息的小太监是受了长春宫李嫔的指使。
皇上听后对着身旁伺候的小夏子沉声吩咐道:“小夏子,立刻传李嫔前来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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