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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百年诸神 > 第25章 神佛正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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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未定。

——罗睺

天光大亮,一地起得早,忙活早饭,虽未见过袁让三人,却在昨日听住持提起过,寺里要来几位客人,便多撒了几把米下锅,再拎三棵大白菜,来个大乱炖。

住持闻见菜味,悠悠醒转,推门,恰遇袁让三人一起,遂相互见了面,作了礼,袁让不但与一秀熟识,更加认得住持,与狄鹰说起自己少年时候追捕歹徒,救下他的人便是眼前这位得道高僧。

狄鹰愈发恭敬,秦燕雏亦敬重这位大师,道:“昨夜香佛已与我陈明利害,其中曲直我自会分辨,回了帝都也将如实上禀帝君,由上听裁夺。”

住持老怀欣慰,对三名后辈寄予深切厚望,又嚷一嗓子:“徒弟!饭做好了没!”

一地回他:“没呢!”

住持瞟一眼袁让,自谦道:“我这徒弟,下手没轻没重的,若是不知有客来访,保管只做三个人分量,这下子几位贵客可就饿肚皮咯。”他拍着袁让肩膀,建议道,“不如,一起看看?”

袁让乃名捕,这世间顶聪明的一小撮人之一,微微一笑,“我这手艺烤烤野鸡兔子中规中矩,若要料理斋饭,可要相形见绌了。不过大师定然是怀念我的手艺了,当年与一秀携手闯荡江湖,有幸请大师吃过一顿,此番可又要献丑了。”

住持喜欢跟聪明人讲话,不像一云那傻大个,只晓得长肉不晓得长脑子。当即笑道:“对咯,寺里没有肉荤,炒几个青菜就成,昨夜的粥还有余下,热一下就成。”

袁让欣然下厨,与一地共同拾掇早餐,一秀与宋来回寺时,饭菜已端上了桌。  昨日行了拜师礼,正式加入寺庙谱牒,徐大发一班扛把子风风火火上了山,站在门口行注目礼,充当门神。

这一幕倒令袁让三人大开眼界,待听过宋来一番详细介绍,又哭笑不得。

住持道:“你看这些小伙子,个个年轻力壮,又是极富想象力的年纪,你等有无相中的人选?若是能入名捕法眼,这辈子算是飞黄腾达了。”

秦燕雏摇头道:“单就这么看,看不出来。”

袁让细细思索,计上心头,招呼一众扛把子来到近前,对众人道:“住持方才对我言讲,你们都是千里挑一的俊才,我是个捕头,见你们都有才情,是可塑的好苗子,所以想请你们帮我破个案,挺有趣的,想不想试一试?”

徐大发不满道:“咱们来寺里是要听住持讲经的,跟你破什么案,净捣乱。”

袁让笑道:“一看你就胸怀大志,心胸高远,注定要为将为相,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我觉得你身后带着一帮兄弟,整日困在镇子里,屈才了,哪怕去了隔壁猫子镇,若你还能横行无忌,才是真的好汉。”

徐大发摆手道:“镇子就已够大了,没那么大指望。”

袁让视线绕过他,转向其余人,“你没有,他们也没有吗?”

徐大发转头,昂起脖颈,“你们有吗?”

众人异口同声:“没有!”

宋来捂嘴偷笑,狄鹰暗自摇头,深觉这帮村民鼠目寸光,秦燕雏倒颇有兴致,乐得看热闹。

袁让只笑了笑,不再言语,待诸人吃罢早饭,袁让扯过徐大发,请他将一封信送与山下县太爷,看他瞪着眼不愿意,便附赠一粒碎银子,登时乐坏了扛把子。扭头一看,兄弟们都眼巴巴瞅着呢,迅速改口,说要养活一大帮子弟兄,这点钱可不能够。

袁让笑呵呵地再摸出几粒碎银,徐大发一股脑揣进兜里,嘱咐弟兄们好生听师父讲经,他且去去就回,转头便风风火火地冲下了山。

袁让将视线投向住持,道:“不能只叫他们喜爱佛法,要多多地培养兴趣,做全面的人,做对天底下有用的人。”

住持笑道:“如何才能对天下有用?”

袁让道:“前些日子,镇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杀人案,你们必有所听闻,我需要一件关键的证物,来确定关押在牢中那个人,”他顿一顿,视线扫过在场众人,包括住持与秦燕雏,又道,“来确定那个叫楼南的犯人无罪。”

徐大发早对县令赵旺提及,杀人者定然是个女人,似乎所有人都是这般认为,可是待楼南投案自首,所有人又都觉得犯人必然就是这个相貌俊雅的男人,尽管无人细思他的杀人动机是否当真立得住脚。

可这案子结得如此匆忙,出身公门的袁让与秦燕雏自然不信其中缘由,可真相究竟为何,或许只有亲问楼南才知了。

袁让又道:“入公门,当以伸张正义为先,人生于世,既求俯仰无愧,就是说要堂堂正正,也要急公好义,就是说热心肠,要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可怜名捕,怕一众小家伙听不懂词,还要一句一句解释起来,接下来,便说到了正事上,“有个凶手蛇蝎心肠,谋害三人,请人顶包投案,漫说枉死那三人,单就顶包的楼南,又何来此祸?罗睺在幕后一手操纵,视人命为无物,本就与公门宗旨相悖,哪怕要与天斗,袁某都要会他一会!”

秦燕雏对这位名捕生了敬重心思,住持笑意盈盈,准备看好戏,几位扛把子又是不同表情,显露出震惊与怀疑,不解道:“衙门赵老爷都已定了案,咱们怎么能翻案?”

袁让挺直腰杆,双眼炯炯有神,望着这群朝气蓬勃的少年,又望向自己的爱徒与那位齐名的北方名捕,慨然道:“我乃名捕,说实话,我不喜欢这个称谓,为何?因为这只是一个虚名。可我为何又坦然接受这个称谓?因为普天之下,王朝域内,帝国境内,放眼海内外,但有不平之事,但有冤假错案,只要我袁让觉得这案子令哪怕只有一个无辜之人受了冤枉,我便有权翻案,老天垂怜,袁让终究是得天眷顾,往往总能寻出幕后黑手,还清者自清,还朗朗乾坤!

诸位,你们都是少年,你们都是一颗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心中要装着正义,眼睛要看得到未来,想想看,一个人人富足安康的世道,一个人人都不需要再受欺负的世道,多么叫人向往!

少年们,我且不与你们讲大道理,单就说如若某一天有人冤枉你们杀了人,或者偷了东西,县衙老爷要砍你头或押你吃牢饭,你们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之时,怎么办?

今天,名捕袁让告诉你们,无论我与你们相隔多远,千里万里十万里,我都一定要赶来,你们瞧瞧我脚上这双草鞋,哪怕磨掉了脚后跟,也绝不会阻滞我丝毫。

你们没有杀过人,没有偷过东西,那么我就要告诉所有人,你们从未杀过人,你们从未偷窃东西,你们是好人,是袁让最愿意看得到的好人!”

这长篇大论好像没听懂,但好像挺有道理,由秦燕雏领头鼓掌,众人纷纷击掌喝彩,少年狄鹰与他的师父一般,坐得笔直,眼内有明亮光彩,熠熠生辉。

住持抬头,见那赤空之上,隐约有金光雷池踊跃,那是天地敕令,是正义与法的代表,是这世间最为公正的光芒。

仍在街头闲逛的罗睺抬手挥退雷池,像是驱赶了一只蚊蝇。

一秀见金光退去,心中暗叹,不该如此。

见一众扛把子信心满满,跃跃欲试,袁让便将案子原委细细道来,原来此案有一重大破绽,便是老王的供词,诸人需寻到老王,找到破案关键,同时亦有个不可忽视的要点,便是第三夜那仵作被害时,分明有更多人目击到凶手行凶,尽管无人看清其形貌,却足以判断此人与白日里行凶的楼南绝非同一人。

分明是白日里说鬼话屈打成招,缘何就能冤枉一个无辜之人?

袁让道:“我若不知楼南是个好人,是断断不会翻案的,可是既然要我知道了,就必须要翻案,还他一个清白。你们扪心自问,自己没有杀人,却困在牢狱中等候问斩,又是何滋味?”

众人感同身受,纷纷响应,要去寻到证据推翻证词,袁让又道:“我等不会援手帮忙,全靠你们,去哪里找都成,但必须是最有利的证据。需知,诸位,一个无辜之人的清白,全系于你们身上了!”

众人拍胸脯打包票,得了住持应允,呼啦啦下了山,住持问道:“当真能找到?”

袁让坚定道:“我相信他们。”

狄鹰不屑道:“他们肯定找不到。”

袁让笑道:“他们找不到,不是还有你我?秦先生想必也会出一份力。”

秦燕雏作揖道:“义不容辞!”

山顶迦持院内,佛门领袖无胜住持,威名赫赫香佛一秀,王朝名捕袁让,帝国名捕秦燕雏,乃至名捕高徒狄鹰,风云际会,同看山下,胸腔中有正义之声回响。

一云头靠一地肩膀,宋来握着筷子扒饭,三个少年郎裹挟大势之中,必将乘云化龙,扶摇九天。

……

午间,山下县衙内,县令赵旺会见了位自报姓名的大人物。

正是来头显赫的帝国名捕秦燕雏。

此次会晤十分简单,秦燕雏阐明此案症结,言明县令若不秉公执法,必有名捕亲自出马,届时不但丢官,亦丢性命。

于是,县衙的赵旺老爷,陷入沉思中。

他既无法揣度这位帝国名捕的心思,也无法理解幕后促成结案的黑手,这个人究竟要保护谁,这件案子背后又究竟牵扯着什么?

一切一切,他都想知道,抛给他这些问题的人,是秦燕雏,而可以解答这问题的,或许只有仍在牢里关押着的楼南。

于是他就去见了楼南。

可是见了楼南,此人视死如归,拒不翻供,致使赵旺愁绪更甚,悻悻然出了监牢,有个衙役来报,称一地和尚来了。

赵旺大惊,急奔回县衙,进门就见着了那个熟悉的光头,顿时惊坏了赵旺,拉着死后余生的年轻和尚左右观瞧,啧啧不已,“听人说,你与师兄两个叫小纯阳宫捅了许多刀,怎的还能这般生龙活虎?”

一地按事先推敲的说辞,与他扯谎道:“是我的师父交友广阔,请了一位名医来救治,所幸我师兄弟还留存一口气,这才活了过来。”

“啊,这可真是万幸!”

一地道:“与老爷共事一场,又遇见连环杀人案,深感肩上责任重大,师父也许了我下山为县衙效力,老爷不如准了我的请求。”

赵旺道:“本县自然没有异议,只是此案已经捉住了凶犯,就关在牢中,你若要随本县缉凶,只怕没有机会啦。”

一地故作惊讶,“莫非老爷已捣毁了枯楼,捉住了凶手?”

“不错,是个枯楼的伙计,行凶之时被本县捉个正着,你说不是他又是谁?”

一地惊疑道:“咱们不是锁定了位楼内女子么,怎的是个伙计?”

赵旺道:“他行凶杀人,却是千真万确,县衙捕快们都撞见了,他自己也供认不讳,哪怕名捕来问,也绝无可能作他人想。”

一地深感诧异,“莫非老爷忘记了前夜仵作曾讲,行凶者不见面容,不见凶器,只是莫名就遭割了喉,与白日里行凶者截然不同,如何就能草率断案?”

赵旺大摇其头,拍着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一地,你定然是受了伤,脑子有些糊涂,仵作何时见过这般匪夷所思的杀人场面?前夜他与咱们讲的也是一名男子突然跳将出来,持刀杀害了死者,怎的就叫你给说成了这么阴森诡异的事?”

一地细观赵旺神情,见他言之凿凿,不似作伪,可若说此人收受贿赂,以这位青天大老爷两袖清风的秉性,又断无可能,莫非,失忆了?

一地询问无果,言称有事,先行回了山。

再说下山的扛把子们,众人兵分两路,一路找寻枯楼遗址是否留有线索,一路询问案发时的目击证人,目击证人又分两拨,一波是前一夜仵作被杀时亲眼目睹的几位幸存仵作,一波乃是昨日捉拿楼南时的捕快衙役。

可是众人证词竟出奇一致,均为楼南持刀划破死者脖颈,白日里正要划破老王脖颈时,遭遇阻拦,才救下伤者,活捉凶手。

送信与赵旺后,遇见了一地,徐大发便与他同出县衙,又遇着了前来找寻线索的扛把子们,便伙同一行人一起寻找。

经过连番询问,结果不尽人意,徐大发纳闷道:“这是失忆了?”

有位扛把子道:“或许山上那家伙就是在说笑话,啥名捕不名捕的,就是逗咱们玩呢。”

徐大发却明白,若一切真如白发夫子那小说中所言,那么行凶者必然是个女人,此间必有隐情。按往常来讲,翻案之事该交由县衙老爷或更高一级的巡抚来判,或者山上那位自称可推翻一切冤假错案的名捕也可以,可现今呢,是自己徐大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与一帮兄弟来破这个案子,这说明什么?

徐大发轻声呢喃:“也许咱们一辈子都不会是一秀,都不会是名捕,可是咱们也绝不会一辈子都是东山村的混混,住持想要改变,咱们就做第一个,第二个,还有第好多好多个!”

袁让唇角含笑,颔首道:“敢有转变,就是大势,一人之变,亦是天下人之变,有此功劳,大师真佛陀。”

秦燕雏蹲在寺门口,怔怔无言。

袁让道:“燕雏,你可知山下是何人?”

秦燕雏道:“听住持说,是罗睺,咱们这天地,有宗师坐镇,替咱们看着妖魔鬼怪,好像老天爷一般的存在。”

名捕道:“与他作对,你可有把握?”

秦燕雏赧颜,“毫无把握。”

袁让与他一起蹲在门口,道:“无妨,除却神或宗师,谁都没把握,可你我都奋身于探案一线,多少生杀大案又岂是开局便有把握?一旦方向踏错,也不知将误判多少性命。”

秦燕雏怎不明白其中道理,但明白与做起来却是不一样的道理,得名捕一番慷慨言语来激励,心胸便开阔起来,眼中多了许多光彩。

——

就在这暗流激涌的时分,平静的午后街道,有个黑衫客缓缓行进,肩上扛着黑铁短刀。

血色天空不断滴落鲜血,粒粒分明,皆落于罗睺肩头,这是一方神灵对于持凶者的惩戒,是远在天外与未知神灵对战的东岳大帝以心头精血阻滞入侵者步伐。

可却无法阻碍罗睺分毫。

一路走向迦持院。

跑蝶山脚,伟岸神灵,那位被誉为诸天寰宇的战神罗睺停步不前,仰望山顶。

山上,住持无胜领衔,一秀与宋来分列左右,南北两位名捕稍后,又有一云与一地站在寺门口,狄鹰躲在后头,心胸澎湃。

山上与山下,神佛的对峙,亦是正邪的博弈,浩荡伟力自天外席卷,倾泻如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