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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春荣被罗竟请来这边试镜室给试镜演员对戏的时候,其实没有太多感觉。

她之前饰演的很多角色都是古装剧中的夫人、皇后、太后这种身份尊贵的古代女性。

所以这一场表演对她而言是信手拈来,毫无难度。

尽管试镜一般情况下都是即兴表演,没有特定的剧本,但她有几十年的表演经验,又对这个剧本中吕后的角色理解的非常透彻了。

所以刚和徐横舟打上照面,对上戏,她就知道自己要怎么演。

最开始几秒钟,她一边进行表演,一边还有心思观察对面的试镜演员。

毕竟“刘盈”这个角色,在剧中主要是和自己所饰演的“吕后”这个角色的对手戏居多。

如果这个演员没有选好的话,那么在进组进行拍摄之后,她的表演状态应该也会受到不少的影响。

这也是她会成为这次试镜考核官之一的原因。

可随着表演的推进,戴春荣被眼前这位试镜演员投入的表演给带入戏了。

这种入戏不是说她全然忘记了自己在表演,从而沉浸到了剧情的世界中。

而是戴春荣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在试镜现场,而是在正式拍摄的现场,并且在和对手演员进行一场势均力敌又酣畅淋漓的即兴飙戏。

当徐横舟淡淡地说出“而刘盈,死了”这句即兴台词的时候,戴春荣脑海中绷着的一根弦忽然就断了。

这句台词出现在这个剧情点,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但确实让她感到头皮发麻。

而对于“吕后”来说,这句话瞬间将“吕后”从高高在上的至尊当权者拉下神坛,变为了一位寻常百姓家最常见的母亲角色。

戴春荣眼神微动,隐有泪光,但面容却越发严肃,腰背挺直,发丝不动,身形姿态一丝不苟,语气也极其冷静:“你就这么厌恶——”

她顿了顿:“你的身份,以及你的身份带给你的一切尊荣吗”

徐横舟背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对世间再无眷念的缥缈感。

他不去看吕后,只是轻轻开口:“我只是厌恶自己。”

“你确实该厌恶!”戴春荣仿佛忽然找到了支点,眼神中带着这些年来一如既往地,对皇帝的恨铁不成钢:

“自轻自贱,无君无父,视祖上荣光于不负,视天下黎明百姓于不顾;遇事只知逃避,无能软弱,甚至还拿自己的生命作为筹码来要挟你的母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徐横舟的肩膀很宽厚,但在戴春荣一层又一层汹涌袭来的严厉批判之下,却显得如此的单薄,似乎微风一吹,就如蒲苇般摇摆不停。

他拼命想要止住浑身上下不断的战栗,目光强行与吕后对视上:

“我只是想要自由。”

吕后被刘盈这句话彻底激怒!

戴春荣目光狠厉地在徐横舟身上一刮:“自由你是在问谁要自由,问你母后吗自由是他人可以给你的吗你想要自由就去争、去抢,而不是用你的可怜去求!”

徐横舟在心底倒吸一口凉气,他感觉到自己的戏被眼前这位“吕后”给压制住了!

他瞬间想起之前自己饰演郭嘉与罗竟饰演的皇帝对戏时,郭嘉的气势将皇帝的气势一压再压,和现在这场戏的情况太过相似了。

一报还一报啊!

不止徐横舟意识到了这一点。

罗竟也注意到了。

他原本站着在旁边,专心地为下一场真正的试镜做准备。

但注意力还是多少会分给徐横舟的表演。

此时看到徐横舟的戏被戴春荣老师压制住了,瞬间放弃了为下场试镜做准备,注意力全部都移到了这场表演中。

他倒要看看,徐横舟在失去了角色的身份以及剧情所带来的气势压制的情况下,是不是还能够在这场表演中将局势扳回一城。

戴春荣心底也有一丝担心。

这毕竟只是一场试镜,并不是在进行正式的拍摄,自己是不是爆发得太狠了

一来,这位试镜演员根本就没有看过完整的剧本,对角色的理解还不够透彻,不一定能够应对得了自己这种针对角色特点而即兴发挥的台词。

二来,就算是在正式拍摄中,再怎么即兴发挥,演员之间,也是要在互相之间对情绪爆发点有一点默契的情况下才能够做出正确的应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手演员之间互相都不清楚,对方会在哪一刻爆发出哪一种程度的情绪。

戴春荣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待会儿应该收一点。

徐横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刘盈这个角色非常复杂。

不论是在原着中,还是徐横舟记忆里的《美人心计》剧情中,大家对这个角色的评价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悲可叹,可惋惜,这个角色才能够有足够的人物弧光,才能够真正地被观众记住。

徐横舟现在的难点不是在于把这个人物的可怜和可恨都演出来,而是在于掌握可怜和可恨之间的平衡。

在当前的表演中,“吕后”的连连发问、连连指责、连连批判,都站在了大义上。

有理有据。

让人情不自禁地代入吕后的所思所想,赞同吕后的这些问责。

以至于“刘盈”在“吕后”的气势压制下,过于“可恨”了。

而“可怜”却所剩无几。

“可恨”与“可怜”两者之间明显失衡了。

徐横舟接下来的表演要做的就是弱化“刘盈”这个角色的“可恨”,重点突出这个角色的“可怜”。

他理清思路,找到了表演的方向。

对方既然秉持大义。

那他就追思“小情”。

“母亲。”

徐横舟忽然喊出了这个寻常百姓家的称呼。

他目光闪闪,却又没有凝聚在一点,反而有些散,声音也是飘着的:“是,我在求您。我好像一直就在求您。”

他的声音飘忽着仿佛穿越了时间,回到了十几年前:

“当年父皇获罪后丢下家人,去芒砀山为匪,唯留您与我被抓捕入狱。整整四年牢狱生涯,您为了护我忍辱负重、倍受折磨时,我就在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