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封椿其实没想到自己还能醒来,如果知道醒来这么痛苦,他肯定选择在装死一会儿。他睁开眼睛,蓝紫色的眼睛花了好长时间才能够聚焦。
他的第一反应是冷,他的手脚都是一种麻木一样的冷,几乎是要失去知觉一样的冷,随后是痛感,只要他尝试行动,那宛如针扎一样的痛感就会蔓延开来。
他仰起头,压抑着自己的呼吸,额角有着些许的汗珠,光是确认目前的处境,他都花费了好些时间。
目前他被关在一栋灰色的石头构成的屋子之中,屋子里全是水,根本都没有落脚的地方,他的手腕处被两条相当粗的铁链锁着,整个人是一种强行被吊起来的状态,一定时间的悬挂让他的手腕都被磨红了。
完全没有落脚点被吊起来不说,他腹部的伤口虽然被简单处理过,但是处理完泡浸水中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他的手臂根本使不上劲,就连扯动铁链都是相当困难的事情,其实他现在动一下手指都觉得相当的费劲,他感觉自己的头也是昏昏沉沉,不知道是因为长时间的悬挂,还是伤口感染造成的发烧。
“苍灵……”他尝试召唤苍灵剑,长剑出现在他的手边,他挪动着手指连触碰都变得困难,而且他好像无法在这里感应到灵力,他本来想直接用灵力控制苍灵的,但是长剑只是抖动了一下之后掉落下来。
项封椿在苍灵开始往下坠的时候就选择先把他收了起来,仅仅是刚才尝试用灵力,他都感觉自己隐隐有着眼前发黑的感觉。
“极星……我会死吗?”他有些虚弱地看着灰黑色的天花板,把极星喊了出来。
在这里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有极星陪伴,倒是也不会特别的孤单吧。
“呸呸呸,宿主您别说丧气话,您的朋友们一定会来接您的。”极星被放出来就着急地绕着项封椿转着,但是他这个状态连实体都没有,又能做什么呢?
“唉?我是不是不管闲事……但这一次我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呢?”项封椿干咳了两声,因为扯动的伤口,变成了抽气。
朋友……特弥斯会来帮助自己吗?神使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只是一个过客吧?在事情结束之后,神使都会离开的。
他们加起来相处的日子也不过只有这些日子,如果他们需要对上的是整个人鱼族,他们真的会为了自己而来吗?
极星看着自家宿主一副快不行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不对,宿主,实在不行,我们强行撤离吧?这不是试炼任务,虽然会有一定惩罚,不过情况肯定比现在好。”
“我……”离开吗?要离开这里吗?可是……特弥斯他们会着急吗?那群小继承人究竟谁会继承王位呢?还说再去看乔舒镜一次来着,他这一次难道也不能和纳弥伊好好告别了吗?
他的思绪一片混乱,这个时候,他好像听见有什么机括开启的声音,随后从水下探出来几个人影,如果他现在还有力气,肯定会吐槽这群人登场方式着实有点好笑了。
但是他现在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只能勉强扯动着嘴角,恍惚之中,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容。
云长生?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铁链被扯动,他的手臂终于能够得以解脱,他落入了熟悉的怀抱之中,恍惚之中他听到对方声音之中有点无奈:“可别死在这里啊,可是说好了,你的命是我的。”
“咳咳……我这不还活着,你等着,将来会是我杀了你。”项封椿咳嗽了两声,勉强用气音回答他。
“嗯,我会等着。”云长生很显然没有和他这么一个伤患吵架的打算,敷衍着应了两声。
其实此时的项封椿已经无法判断,这一段算不算是他的妄想?其实还挺糟糕的,都出现幻觉了,看见的还是云长生那家伙。
为什么不回去呢?
好像有个声音在说现在还不能回去,故事还没有续上结局……不可让故事留下遗憾,他也不想就这样离开啊,他也不甘心啊。
脑海里思绪很乱,但是好消息是他目前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他想到了很多,想到了那个根本不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回忆起来了,自己和三时等人一起生活的日子,一群自己生活都是鸡零狗碎的人拼拼凑凑组成了一条路,他想到了乔舒镜,想到了特弥斯和西菲奥,特弥斯他们会不会来找自己啊?
要是他们过来,自己肯定要找他们几个告状……
他感觉什么温热的存在触碰到了自己的唇,好像有什么被推入了自己的口中,圆形的,是珠子?接着珠子似乎被什么咬破了,清凉的液体顺着喉管向下,他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被一只手扣住了手指,对方控制住了他的动作,摁着他的脑袋,堵住了他想要逃避的动作,强硬地让他喝下了那些液体。
“等着,他们会付出代价的。”对方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但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没难痛了,但是原本还算是清晰的意识又开始变得混沌起来。
“我们很快会见面的。”那个人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公主,您不应该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太危险了,王子回来知道这件事肯定又要说我们了。”有一个人声音焦急地开口。
“我觉得哥哥才是疯了,就是因为那个预言,已经害死多少个人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来,反驳对方。
“王子也是为了我们种族的生存啊?一旦那个预言成为真的,那么整片黄金海都会成为一片炼狱,我们都会没有生存的机会的。”
“那就能滥杀无辜吗?”
“唉,公主,您就算是现在护住他,你也很快就会被送到天光林深处被献给神明平息怒火的啊。”
“至少他现在不能死在这里。”少女似乎是有些气愤地摔上了门。
刚好和刚睁开眼睛的项封椿对视上了,这个房间很显然布置地要比之前的那个牢房好多了,虽然四周也都是水,但是好歹目前自己是在一张贝壳形状的圆形床上,身下铺着一些柔软的绿色的草,墙体不知道是用什么建造的,呈现淡淡的粉色,墙壁整体倒映着水的波纹,屋子里面布置着一些珊瑚或者是珍珠挂件,有一种活泼又温馨的感觉。
站在他面前是一位女性人鱼,浅蓝色的长发,本该是耳朵的地方,却是蓝色的鳍,她有着一双漂亮的红色眼睛,她的下半身也是漂亮的蓝色,她看见项封椿似乎也有些不太好意思:“您好,您感觉还好吗?”
“是您帮了我吗?谢谢您。”项封椿艰难地张了张嘴,努力挤出来一丝笑容。他一向比较有针对性,对于这种还好心帮助了自己的人,他倒是不会进行为难。
“抱歉……”她带着歉意给他倒了一杯水,“我叫安缇涅,是人鱼王最小的女儿,很抱歉我的哥哥对您做出的事情。”
“这是已经净化过的水露,您放心吧。”
“我是项封椿,我是神族的特遣神使,所以人鱼族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我们发起进攻,似乎还想要我们的命?我听宁芙提起过你们,我想你们并不是那么凶恶的存在。还有我的朋友们有来找过我吗?”
“宁芙!您认识宁芙!她最近怎么样了?”安缇涅的眼神亮了亮,提起人鱼族最近的事情的时候眼神又黯淡了下去,“最近,这里出现了很多事情……倒是有点说来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