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庄?这地儿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在前往王当查出来的“魔窟”的路上,朱安澜听着此地明面上的地址,一脸若有所思。
在他对面,王当也是一脸懵逼。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刚调任西南不久,查出这地方不对劲就带人来了啊!
至于这里原本是个什么地方,对锦衣卫来说重要吗?只要不是宁王府,就没有我们不敢搜的地方啊。
两位大佬面面相觑,幸好随队的人里还有不少西南当地人,看到两人茫然的样子,立刻就有人站出来给他们解释了一番,不过全程似乎一直忍着笑。
而直到听完了之后,朱安澜才懂了他们的笑点何在。
“你是说,此地是我那位好四哥的封地?”朱安澜眉头一挑。
这可不巧了吗……冤家路窄啊!
倒是旁边的王当听得汗流浃背了,连忙解释道:“这……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要换了平时,他肯定是二话不说就带人扑上去了,不查抄几家皇亲国戚,怎么体现锦衣卫的不畏强权?
但现在当着朱安澜的面,他是真不敢大放厥词,身上被沙定洲打伤的伤口还在痛呢,而始作俑者,却被朱安澜一拳就废掉了,他疯了才去触这个煞星的眉头。
不过朱安澜却十分善解人意地看了他一眼,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事关皇家颜面,要更严厉一点,给我仔细搜!一只鸡一条狗都不要放过,一条蚯蚓都要竖着劈开看里面有没有藏着邪魔外道!”
王当闻言一脸震撼地看着他,这么狠的吗?大义灭亲也不是这么个灭法吧?
朱安澜见他还在犹豫,淡淡地补了一句:“忘了告诉你,就在数月之前,我还差点死在我这位好四哥手里,你滴,明白?”
“明白!明白!”王当立刻心领神会,“我们锦衣卫一定秉公执法,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对喽!”
朱安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才是法之真谛嘛!”
“是是是,您说得对。”
王当满脸赔笑,心里却在感慨十四少真他吗是个人才,第一次见把挟私报复讲得如此大义凛然、清新脱俗的。
不过朱安澜这兄弟俩有仇,倒也省了他的心,不必再顾忌什么了,当即下令道:“加快速度!我们要在半个时辰内,赶到白沙庄!”
“遵命!”
能被王当选上执行这个直捣黄龙任务的,自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路风风火火,唬得路人走避不迭,居然比预计的还早半刻钟抵达了白沙庄外围。
此地作为四公子朱安涛的封地,地形地貌自然是山清水秀,风水奇佳。
但让朱安澜意外的是,这块封地上的百姓,虽然清贫瘦弱,但居然都露出安宁的神色,一点都不像被横征暴敛逼到了极点,以朱安澜对朱安涛的了解,这实在是很反常的一件事。
“难道老四居然领悟了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不可能吧!”朱安澜想起老四皮囊下蕴藏的庞大恶意,不由摇了摇头。
只是就连他都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就在他心里编排着老四朱安涛时,往前没多远,竟真的看到了悬挂着宁王府标记的车驾!
“老四居然就在封地上了?有趣!”他眼神猛地一亮。
这可是个好机会,断其爪牙,哪有逮住机会狠狠捅本人一刀来得痛彻心扉?
“老四,你以前带给我……不,带给前身的痛苦,现在该偿还了!”
朱安澜本想给自己讨个公道,结果转念一想,自己自从跟老四母子对上,吃亏的好像一直是对方,他才只好顺手给前身报个仇算了。
锦衣卫的兵马策马而行,绕过华丽的马车没多远,就在一处田埂边,看到了被百姓包围的四公子朱安涛。
“嘿,果然在这里!”朱安澜心中冷笑,但却没有第一时间靠近,反而喝令众人暂缓上前,先观察朱安涛的一举一动。
只见朱安涛被一圈百姓团团包围,在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的带领下,对他顶礼膜拜。
朱安涛就像作秀一样,扶了这个扶那个,连声道:“诸位都是在我封地上讨生活的,那就是我的子民,给你们好生活是我应尽的义务,你们不必如此。”
他这样的态度,惹得领民们又是一阵感恩戴德:“四少爷慈悲啊!”
这一幕看得朱安澜眼珠都快凸出来了,这还是那个无恶不作的纨绔朱安涛吗?演技也太好了一点吧?
就连锦衣卫中都有不少人被蒙蔽,万泉骑在马上,在朱安澜耳边嘀咕道:“想不到这位四公子居然如此受百姓爱戴,还能不骄不躁,宁王爷的血脉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
“老头子血脉不简单不假,但你觉得这就是他的真面目了吗?”朱安澜冷冷瞥了他一眼,道。
没想到万泉愣了愣,像是想到了什么,但还是点头道:“君子论迹不论心,至少在他这片封地上,他应该是做得蛮好的。”
“老农在收割以前,也会细心呵护自己的庄稼,这没什么。”朱安澜反驳了一句,突然像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只是还不等他再说什么,朱安涛已经看到了他,远远地招呼道:“这不是我的十四弟吗?怎么有空闲到四哥的地盘上来了?你早说嘛,哥哥我也好准备酒菜招待你啊!”
“免了,你的酒菜我可无福享用。”朱安澜冷冷道,“我今天带人来,是要在你的封地上查案子的,你要阻止我吗?”
“阻止你,为什么?”
朱安涛故作讶然道,“我行得端做得正,不管你们要查什么案子,跟我肯定没关系,既然如此,我还要感激你们帮我清除了封地上的罪恶呢!”
看着这个突然“光明磊落”起来的四公子,朱安澜顿时感到一阵难缠。
以前他的恶是浮现在表面的,他还能看得清深浅,但经过之前的挫败,老四好像学会了收敛自己的恶意。
朱安澜能感觉到,他那具皮囊下,全是深不见底的邪恶,但却无法揣测。
而且现在的朱安涛,给他一种极为危险的感觉,即使刚刚晋升了武宗,眉心也依然突突跳个不停!
“这家伙貌似也有什么奇遇……”
朱安澜暗自道,但他也不可能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就跟朱安涛表演一场兄弟相残的戏码,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好拱拱手道,“那就多谢四哥行方便了,我们走!”
说完,兄弟俩各自选了个方向,再也不看对方一眼,但就在两人转身的一刹那,面色同时阴沉下来,眼中杀机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