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十四少居然连国丈爷和那一位的名头都知晓,看来是真的很受宁王殿下的宠爱啊!”
刘瑾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朱安澜,也没说他猜的对或不对,只是叹了口气,道,“那十四少是否愿意接下咱家的任务呢?”
有虎皮可以扯,朱安澜自然不会纠正刘瑾的误会,只是很淡然地点点头,道:“好,家国大事,在下义不容辞!”
“很好,大明的江山社稷,那就拜托十四少了。”
刘瑾老脸笑成一朵菊花,看着和蔼可亲,朱安澜看得却是一肚子膈应,这会儿你倒知道大明的江山社稷了。
不过知道了想知道的事,他也没再推脱什么,就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从兽群的围攻中走了出去,直奔山上的木门寺而去。
等来到山上的寺院中,他才发现作为地龙翻身的重灾区,之前在山下看到的宫殿塔楼被破坏得更严重,地面上几乎已经看不到矗立着的完好建筑了。
倒是有不少逃避不及的僧人被埋在了废墟下,时不时还能听到闷哼和哀号的声音,像废城中的鬼哭,令人毛骨悚然。
只是他身负重任,现在也没工夫救人,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然后越过重重残垣断壁,朝着事先已经问清楚的锁龙井方向狂奔而去。
很快,一座倒塌的大殿就出现在了他眼前,朱安澜呼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到地方了,锁龙井这么重要的要害位置,肯定不能就这么露天摆着,这座大殿,正是锁龙井的外在保护兼镇压。
他走上前,推开已经垮塌了一半的门框,钻进了倾塌的大殿中,虽然殿中长明灯早已熄灭,但阳光从屋顶上落下来,让他能看清殿中的一切。
和一般佛门殿堂中供奉佛像不同,这座大殿四壁光秃秃的,只有一座浮屠宝塔,赫然是殿中藏塔的格局,坚固的塔身被地震破坏得就比较少了,他得以从容走进去,又看到一座亭子,赫然是三重保护。
亭子里一个人影背对着他盘坐,他也并不意外,因为他已经从刘瑾口中得知,这个人影乃是一尊由大德高僧圆寂后金身塑造成的佛像,佛像的莲座下,才是真正的锁龙井。
“奇怪,没看到其他伏兵啊,难道我猜错了?”朱安澜四周打量一圈,也没看到其他人,不由诧异道。
锁龙井的重要性被刘瑾描述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防御不该怎么薄弱才对。
“该死的老阉狗,不会是拿我当弃子了吧?”朱安澜心中瞬间升起一抹忐忑不安来,暗骂道。
不过就在他打算观望一下时,那座金身佛的莲座下,突然响起了“哗啦哗啦”的金属摩擦声。
朱安澜闻声心里一紧,下意识把自己藏得更深了,气息收敛到极致,然后才探头望去。
只见那佛像莲座下伸出六根碗口粗的铁锁链,分别拴在亭子的六根柱子上,此时锁链不断滑动,仿佛井下有什么恐怖的巨物在挣扎不休,隐约还有似牛似龙的嚎叫传来。
这么拉锯了好一会儿,被锁在井下的存在像是累了,终于停了下来。
正当朱安澜鼓起勇气想要一探究竟时,突然,他就看到刚刚还只有佛像的亭子里,又多了一条黑影。
黑影面目模糊,就像一团黑气化成,明显是神魂出窍。
它焦躁地走来走去,却像无法离开亭子的范围,只有两只血红的眼睛像是灯笼一样,恶狠狠地盯着佛像,怒吼道:“你这混账,到底要跟本王纠缠到什么时候!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它的声音清冷如少年,但却带着倾尽三江四海也无法洗刷干净的怨毒。
“小明王?!”
朱安澜一惊,瞬间判断出这条神魂的身份,“看来胡惟庸他们放出山神也不全是做了无用功,他的神魂居然可以离开锁龙井了?”
从小明王的反应看,他还不能彻底自由,正是因为锁龙井上方的佛像还在。
“看来,我要保住封印的关键,就是这尊佛像不能倒了。”朱安澜默默想道。
可就在他以为佛像是一尊死物,小明王只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时,却突然听见有安详的声音从佛像腹中传出:“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一日不放下嗔恨之心,贫僧也一日不得解脱啊!”
“你可知本王经历了什么?想要本王放下,除非大明灭亡,否则绝无可能!”小明王断然拒绝道。
“那贫僧也无可奈何,只能陪施主在这里再坐一千年的枯禅了!”
佛像缓缓道,“我大明的确对不起施主,但自大明开国以来,四海承平,百姓安居乐业,这不正是您和其他红巾军前辈渴望的盛世繁华吗?若是大明灭亡,天下分崩离析,苦的还是天下苍生啊,小明王施主,你应该见过那样的景象才对。”
“你大明?哈哈哈,你大明!”
小明王闻言却是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道,“和尚!你认大明,大明认你么!你为了封印本王,不惜以烈火炼金身,于天下有大功,但在大明的青史上,你却是一个不存在的天帝,开国太祖洪武帝,继任太宗永乐帝,又何曾有过你的位置?”
“这佛像是……”
朱安澜听到这里,猛地瞪大了眼睛,“建文帝!”
建文帝的存在,对大明天朝的绝大多数人都是一个秘密,但不包括他,前世的记忆,让他能很轻易地推测出这个“不存在的天帝”的真实身份!
“乖乖不得了,我好像又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啊!”
“阿弥陀佛,权势于贫僧如浮云,贫僧心中有的只有这天下苍生!”建文帝平静地说道。
“好好好!你这个伪善、愚蠢的秃驴,咱们走着瞧!”小明王一阵咬牙切齿,道,“你不可能一直镇压本王,我脱困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说完,小明王的神魂轰然散去,化为道道黑气回到了井下。
“咦,好像不用我出手也没事了。”
朱安澜松了口气,正想带着无意打探到的秘密悄悄离去,却不料转身的一刹那,一颗锃光瓦亮的光头,直接贴到了他眼巴前。
“你是何人?来这里有何贵干啊?”
“啊!”
朱安澜被吓了一大跳,惊呼一声,本能地一拳就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