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犹如牲畜一般,被缚住手脚,跪伏在那里,浑身抖若筛糠,连求饶都不敢喊。
只见那侏儒从身上,拿出一块亮闪闪的皮革,用这皮革蹭了蹭手中的短刀,然后看向金傀。
用尖锐的声音道:“夫人,你先选一人,剩下的,我来。”
便撸起袖子,准备开始刨人。
场中众人,目光顿时落到金傀身上,看她怎么选。
这相当于是把陈力给架在了火上。
他今日,若是不参与比赛,便是相当于向漕帮认怂,证明怕了漕帮,若是参与比赛,难免落得一个心狠手辣、暴政于民的名声。
漕帮自己的事情,漕帮即便是剥皮剔骨,那也是“家法、帮规”。
可县令夫人动手,其性质,就又不同了。
骑虎难下。
可陈力不这样想。
他看了看眼前的二舵主,嘴角浮起冷意。
当即举起手里的酒杯,猛地往地上一摔,喝道:“好你个漕帮,大唐国境之中,国法尚存,律法森严,民之犯事,亦当由本县令判决处置。
汝等,竟敢设私刑,用私法,如此目无法纪,岂是想造反不成?来人啊,将漕帮众人,与我拿下!”
恩?
见陈力如此说,场中众人,脑子里都是闪过问号。
这县令,傻了吧?
他一共就四个人,船上两个,船下两个,他居然喊拿下全漕帮?
听到陈力的话,青衣道士的脸色变了变,笑了起来:
“县令这顶高帽子,倒是扣得好。
可,有用么?
或许漕帮,还不敢在鹅城说无法无天,可在这漕运码头,漕帮就是天!
漕帮就是法!
朝廷?
县令?
那是什么狗屁东西。
出了县衙,谁认啊!
哈哈哈哈哈!”
他话音落下,周围那些刀手,也纷纷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这县令,读书读傻了吧。”
“就是,居然敢在咱们漕帮地盘上,说王法!”
只有一人没笑。
白衣秀士王伦。
王伦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他也是读书人。
他曾经的梦想,也是出人头地,担任一县之尊,为百姓做主,主持公道。
可梦想终归是梦想。
人是活在现实的。
可此时此刻,陈力义愤填膺,即便是面对数百漕帮刀手,亦是大义凛然,说出这番话。
王伦觉得,换作是他,在这种处境下,他是做不到的。
他只会妥协。
一如他曾经向现实妥协一般。
“锵!”
金傀已经拔出碧血剑,直接扑向青衣道士。
擒贼先擒王。
“叮”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那侏儒转过手中短刀,架住碧血剑。
他这把刀,显然品质不错,虽然碧血剑锋利异常,却也将其斩之不断。
“县令夫人,啧啧,就让我,来陪你玩一玩吧。”
侏儒说着,身影跃起,犹如一只大鹰,扑向金傀。
两人随即战到一处。
金傀此时操控的是苹苹的肉身,学习《剑道真解》不过几日的时间,体内并未练出内力,杀几个普通人还好,可以仗着碧血剑的锋利。
可若是真和武者战斗,战斗力,自然是远远不如。
就听“咔、咔、咔”的几声,刀剑相交,金傀的身上,传来骨骼断裂之声,手骨、腿骨、肩骨,凡是发力的地方,尽数折断。
凡人之躯,无论剑技如何精妙,也只是花拳绣腿,比不过真正的武者。
“哈哈哈哈哈!”
见到这一幕,场中众人,再次笑了起来。
“一个普通人,学了几手剑技,就真以为,自己是武者了。”
有胆大的,更是吼了起来:
“就是,老朱,别杀了她,回头把她衣服剥了,给咱们兄弟享用享用。咱,还没享用过县令夫人呢。”
“你小子,不怕死啊,当着县令的面,说这种话。”
“说了又怎样,我看这县令,也活不出咱们码头了。”
“哈哈哈哈哈哈!”
“噔!噔!噔!”
金傀后退几步,退到陈力身边。
对于周围的话,她充耳不闻,只是伸手,把剑往地上一插,“咔咔咔”的几声,将断掉的骨头,重新接上,然后再次挥动长剑,又扑了上去。
这女人,这么狠的?
金傀伸手接骨,眉毛都不眨一下,看在漕帮众人眼中,只觉可怕至极:这还是人么,不知道痛的?太可怕了吧。
陈力并未在意。
金傀只是个分身,她的本体,寄居在分身体内。
实在撑不住的话,分身损毁,也伤不到她本体分毫。
最主要的是,陈力需要找个理由:团灭漕帮!
现在的理由,只是目无法纪,滥用私刑,即便是处罚,那也只能处罚一两人。
可若是,县令夫人,被漕帮帮众给杀了。
那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当然,核心是,这场战斗,陈力能赢。
毕竟,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他若输了,再是国运护体,也意义不大。
可陈力,又怎么会输?
眼见金傀冲上去,陈力假装慌张,对着船下喝道:“陈雪,速速前去县衙,通风报信!让师爷派人去郡中求救!”
陈雪不知道船上的情形,听陈力这样说,顿时慌了,迈开步子,就往前冲去。
听到陈力的话,二舵主皱了皱眉,吩咐:“拦住她!”
他声音虽然不大,却声波悠长,声音阵阵激荡,传到了下面的刀手群中。
顿时,300刀手,一声喝,纷纷涌了上来,挥动手中刀,就要擒拿陈雪。
眼见这些刀手冲来,陈雪一个弱女子,连鸡都抓不住的,哪里还有能力去抵御他们。
只能把眼睛一闭,伸手捂住眼睛,奋力往前跑去。
心里想着,老爷的命令,就算是死,也要执行。
大不了,就是让这些刀手,把自己碎尸万段吧!
她想着,一路跌跌撞撞往前。
却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
以及金铁交击的声音。
杀声激荡。
血肉被刺穿的声音,身躯砸落到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
陈雪本就是个幌子。
真正的后手,是铁尸。
铁尸乃是马上将军,只要有战马,别说区区300刀手,就是三千人马,也能随意杀出。
这300刀手一动,铁尸早就在陈力的心念示意下,翻身跨上鳞牛,手持长枪,以一人之姿,发动了冲锋。
枪出如龙!
长枪挥动间,一个个的身躯,被扎翻在地。
白衣秀士王伦在船边见了,忍不住称赞:“好一员猛将!只可惜,人力有时尽,且龙游浅滩、虎落平阳,即便是猛将,也杀不出这北河码头!”
说着,便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号角,放在嘴边,呜呜呜吹了起来。
随着白衣秀士王伦这号角一吹,只见那码头的木房子里,一个个的漕工,拿着鱼叉、渔网,麻绳等物,冲了上来。
就要使那绊马索,将鳞牛给绊倒。
只可惜,他们小瞧了铁尸,也小瞧了鳞牛。
鳞牛本身就是异兽,岂非寻常马匹之物能比。
加上之前吃了妖兽妖丹,缓慢消化吸收,如今境界早已提升,对比过来,那也是大师境的武者。
此时一番冲撞,生生冲开包围圈。
漕帮众人见了,还以为铁尸准备离开。
纷纷摇旗呐喊,作势欲追。
可实际上,谁都知道,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只是做个样子。
却不曾想,铁尸竟是一把掉转马头,重新冲来!
长枪挥动,将一个个的刀手,挑飞出去!
这时候,船头的白衣秀士王伦,已经明白了这马上武将的意图:他竟是想要凭一己之力,破了整个北河码头的漕帮!
这不扯淡么?
他身穿铁甲,体力有限,能冲阵几次?
再说了,就算他天赋异禀,可坐骑呢?
马上战将冲阵虽然厉害,可铁甲在身,对体力损耗极大,即便是在战场上,也是成群结队,几乎没有单独冲阵的说法。
大唐有一支精锐甲士,名为铁浮图,就是由三千铁甲将士组成,据说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唯一特殊的铁甲战将,就是女武神麾下的燕云十六骑,据说独将成军,一个战将,便拥有硬抗一支兵马的实力。
可燕云十六骑,早就随着女武神,烟消云散,不知所踪了。
也罢。
见状,王伦反而兴奋了起来。
他胸有韬略,行兵布阵,亦是深研,所以哪怕漕帮多是乌合之众,却也曾经在没事的时候,演练过。
此时,便从怀中,拿出两面小旗,摇晃间,下面的漕帮刀手和漕工见了,纷纷左右错开。
王伦继续挥动小旗,刀手和漕工,竟是分开,由一些手持钢叉的漕工往前,准备顶住铁尸。
想要破战马,只有两个兵种:一个是长枪兵,一个是钩镰枪兵。
漕帮自然不可能有钩镰枪,王伦便用钢叉替代为长枪,演化成枪阵,为的,就是对付骑马冲阵。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使用这行军布阵,却没想到今日,面对一骑,竟是让他,摆出长枪阵!
可铁尸,却是浑然不惧——长枪挥动,鳞牛以奔雷之势,再次冲阵!
马过枪收,所到之处,骨骼俱碎,血洒泥土。
如此三番。
连冲四次。
整个漕帮下面的三百刀手,已经折损了一半!
等到铁尸再次持枪转身,准备冲阵时。
漕帮众人,看着杀气腾腾,犹如杀神般的铁尸,也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顿时,众人纷纷散去,四处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