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离开杭州的这段时间里,霍道夫按照她的吩咐成功伪造了一系列她命不久矣的假象。
基于她的要求,霍道夫帮忙伪造了她吸入过量碱性气体,造成呼吸道损伤、神经系统受损、以及皮肤被大面积腐蚀的病情报告。
这份报告不断在杭州乃至京城的各大医院的呼吸科、神经内科和皮肤科之间传阅。
由于皮肤被毁,霍道夫以她不想见人为理由,拒绝了包括吴二白和黑瞎子在内其他所有人的探视。
同其他各大医院圣手之间的病情讨论也仅停留在线上。
随着病情的愈演愈烈,到后来苍斋索性暂停营业,除了霍道夫这位主治医生以外,其他人全都被清走。
能在茶园内自由进出的车辆也就只剩下了霍道夫本人的那辆车。
霍道夫是很注重隐私的人,车窗的玻璃几乎安装的都是单面镜。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坐车时才不用为了避免被人看到,苦哈哈的躲在前后两排座椅的缝隙之间。
等红绿灯的间隙,霍道夫递了一份名单给她。
“葬礼宾客名单,你看看吧。”
鉴于是葬礼的缘故,有些人哪怕不通知也会到。张郁澜接过后仅仅只是大致扫了一眼。
九门的人、新月饭店、连带着她外加的那位侄孙子张日山都在名单上。
霍道夫连带着这些人的姓名、电话、地址等相关信息直接整理成了一份表格,她翻到后面发现表格最后面还有几张完全空白的表格。
“你不是很严谨的吗?这种低级错误不是你的风格啊。”
张郁澜指尖捏住那张空白页抖了抖,纸张在她的动作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霍道夫听到声音冲她投来了一个无语的眼神,似乎她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
“那是我留给你自己填的。”
他在编辑名单时,就察觉到了有一丝不对。
来的人几乎都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可最该在死者葬礼上出现的不应当是死者的亲属吗?
张启灵生死未卜他没办法通知。
其他人呢?
总不该死绝了吧。
“哎呀。”张郁澜用名单托着脸,揶揄道,“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人情味?”
“还不是为了把戏演的真一些。”霍道夫如此解释道,“张启灵没办法出现,就张会长一个人和你还算有点关系,旁人看了会起疑心的。”
说的也还算有些道理,张郁澜久违地回想起原身的记忆。
原身自然不可能是石头里面蹦出来的,她的父母是在她几岁时,便一前一后失踪的。
具体是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
这么多年没出现,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汪家人若是注意到她并且查过她的话,不可能不知道她的情况。
张郁澜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你就说你不知道,到时候让张日山那个家伙去解释。”
霍道夫见张郁澜这个态度也没再说些什么。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张郁澜眼前便出现了茶园的大门。同时还有一群她不认识的生面孔守在门口。
见车牌号没错,一群人一窝蜂地涌向了霍道夫的驾驶位,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说些什么。
这时张郁澜注意到停靠在路边车身上的新闻标识,想来这些人应该是各家的记者。
“新闻行业已经没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现在外界都很好奇,你的遗产分配问题。”
霍道夫一点也不担心会撞到人,在大门打开后,连提醒人让开的鸣笛声都没有,直接一脚油门下去,擦着众人的衣角急速开走,一秒都不想多留的样子。
留意到霍道夫脸色不太好,张郁澜看了眼后视镜中被甩在身后的人群,暗自从其他人的视角将整个事件给复盘一遍。
一个老板突然爆出来身患重病,紧接着就是高管被辞退,老板的医生出来接替了高管的位置。
在医生不容许任何人探视的悉心照料下,老板不出意外的死了。
怎么有种谋杀案的既视感。
也难怪霍道夫不待见那群人。
来到屋里坐下,张郁澜盯着这位在外界眼中疑似谋杀案主角给名单上的人一个个打去电话,告知他们自己已经去世的消息。
等名单上最后一通电话打完,张郁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股份转让协议。
她自己的一成,加上先前从沈晓时和张时手里用钱回收的两成,总共是三成。
是霍道夫帮她做事、隐瞒秘密的报酬。
也是因此声名狼藉的补偿。
合同一式两份,张郁澜在甲方落款处签下姓名并按下手印。一抬头霍道夫还在看合同的内容。
不知是因为得来的过程太过心酸,还是因为重视。霍道夫将协议的每个字都看的很仔细。
张郁澜等的无聊,把玩着手里的黑色签字笔,冷不丁听到霍道夫说,“我去工商局查了。有五成的股权在张启灵的名下,还有一个叫邙仁安摩的家伙占了两成。”
“这人谁啊?”
张郁澜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人你见过,你把那个名字多念几遍就知道了。”
霍道夫见张郁澜反应不对,并没有盲目听从她的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后,他反应过来。
邙仁安摩。
不就是盲人按摩吗?
黑瞎子。
想从那家伙的手里回收股权可不容易,霍道夫烦躁地轻啧了一声,“问道,“那家伙怎么也有股权,他也出资啦?”
回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张郁澜叹了一口浊气,她也没想到自己想法会变得这么快。
不等张郁澜为自己以前的行为找到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角落处传来一个张扬的男声,“我没出资,老板赏我的。怎么?不服啊小子。”
听到声音的瞬间,意识到来人是谁的张郁澜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霍道夫循着声源看去,就见黑瞎子穿着一件新闻马甲,从角落弯着腰探头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