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全军溃散,慌乱之中竟无人顾的上中军大纛下的孙承宗。
只有几十个孙家的家丁守护在身旁,替孙承宗牵着战马往后退。
眼见局势变成了这样,孙承宗心中无限的悲凉。
手中佩剑高高举起,眼看便要自刎当场。
“老爷,我等定会护你周全,莫要想不开啊!”
身旁的家丁一惊,忙挥刀挡住了欲要自刎的孙承宗。
“局势如此,皆是拜老夫所赐,老夫又有何面目苟活!”
老泪纵横的看着后面隐隐约约追来的骑兵,孙承宗心中已怀死意。
可家丁们却没有放弃,依旧是掩护着孙承宗往后撤。
可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眼见都快要到百步之内。
孙承宗急忙对着身旁家丁大吼:“不论如何,老夫不能落于贼手,你等若是还认我这个老爷,便一刀结果了老夫!”
“老爷!”
几个家丁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的砸着地面。
他们自小便进了孙家的大门,加之孙家给家丁的待遇又奇好,众人对孙承宗可谓是忠心耿耿。
此时见孙承宗这般,这些家丁个个是悲伤不已。
“阁老莫慌,刘国柱来也!”
正往后撤间,保定总兵刘国柱带兵驱赶着混乱的人群,直接跪到了孙承宗的面前。
“末将无能,累得阁老如此受惊!”
言罢,刘国柱向身后家将使了个眼色。
家将立刻带着几十骑在前面开路,驱赶起逃窜的明军步卒。
“刘总兵……”
孙承宗还想说什么,刘国柱已将他扶上了自己的战马。
对此,孙承宗只得摇了摇头,最终长叹一声,操控着战马往后退去……
然而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此时狂喜的刘平已经跃上了一匹战马。
明军已经彻底溃败,眼下就是痛打落水狗之时。
“传本王军令,生擒孙承宗者,赏银万两!凡有放下兵器投降者,免死!”
“生擒孙承宗!”
“生擒孙承宗!”
军令传达到了军中,军卒们对投降明军显然没兴趣,但对孙承宗肯定是感兴趣了。
如同牧羊人赶羊一样,漳水东岸变的尘土飞扬。
争相逃命的明军步卒互相残杀,死于践踏者更是不计其数。
一直追到了漳水边,看见了尚在的浮桥,不少人皆是跪地哭了起来。
“快逃啊!贼军骑兵追上来了!”
一声哀嚎声中,逃亡的人群沸腾起来,沿着几十架浮桥就跑。
这浮桥本就是临时搭建,能容纳数百人过桥已是极限。
现在一下数千人踩上去,顿时就有浮桥从中间断裂。
冰凉刺骨的河水涌了上来,人一旦掉进去就出不来了。
明军之中大多数还都是北方人,一个个和旱鸭子都没什么区别。
自相推搡,失去平衡跌入漳水之中的更是不计其数。
待到刘国柱带着孙承宗逃到了漳水东岸之时,对面逃亡的明军依旧源源不断。
“这个恶人便由本帅来当!”
大骂了一声,刘国柱狠了狠心道:“命人立即放火烧毁浮桥,莫要让贼军骑兵有机会过河!”
保定兵马皆如惊弓之鸟,那是说做就做,一点都不带犹豫。
先一个个点燃了绑着松脂的火把,又从东岸大营中寻来了不少的鱼油、火油等引火之物。
瞬时间,数十条火龙在漳水的河面上闪动。
“入你娘的保定贼,老子便是做鬼都不放过你!”
“刘国柱,你这贼子好毒的心啊!”
一些还未逃过来的明军步卒,个个是脸色大变,在怒骂声中沉入河里。
被数千人一同辱骂,刘国柱的神色也变得十分凄惨。
而一边的孙承宗同样神色凄苦,只得满脸痛苦的捂住了脸……
浮桥被毁,追杀的神武军也只好止住了脚步。
一个个军卒在军官的带领下打扫着战场,或是将死人身上的甲胄剥下,或是捡起射入土中的箭矢……
过了一会儿,刘平也策马来到了烧毁的浮桥边。
但见水中到处飘着明军的尸首,就连岸边也堆的到处都是。
“派人将这些尸首都烧了吧!”
吩咐了一句,刘平转身便往军中大营走去。
此战之中,神武军中最精锐的几营倒没受什么大损失,但赵黑子和罗孝武二人领的步卒伤亡较大。
仅仅在一军之中,伤亡人数便达到了三千多人。
不过相比于明军的伤亡,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
“启禀王爷,此战的缴获甚大啊,据手下兄弟言说,光是俘虏的明军步卒便有三四万人……”
见刘平坐在了椅子上,梁飞顺势递过来一张厚厚的纸册。
粗略的扫了一眼,刘平当即就被梁飞所言吃了一惊。
“抓了如此多的俘虏,这下倒是不愁兵源的补充了……”
仔细的又交代了一番,刘平转身便出了大帐。
“孙承宗,你阻挡不了我,明亡已成定局!”
抬眼望着漳水东岸,刘平的眼中尽是坚毅之色……
此时此刻,与西岸欢庆鼓舞的神武军不同,好不容易逃得生天的明军之中正弥漫着一种悲伤的情绪。
许许多多人皆是垂首而泣,面露悲伤痛苦之色。
“阁老,共收拢溃散军卒不足一万,余者或是做了贼军的俘虏……”
大营之中,孙承宗面色死灰的听着耳边之人的禀报。
“蓟镇总兵呢?”
眼皮不眨,孙承宗一字一句的喝问着下方狼狈不堪的众将。
“张士显本就身负重伤,又经如此混乱之下,想来定已死在了乱军之中……”
“哼!”
冷哼一声,孙承宗神色病态的拍了下桌面:“若是尔等都如张总兵那般视死如归,又怎会有今日之败!”
“阁老息怒啊!”
帐中的其余总兵惊惶,忙看向了位居左边的刘国柱。
刘国柱却是一言不发,看都不看下方坐的的同僚。
“可有派人前去平乡方向联络宣府兵马和真定兵马?”
“今日一早便派出了哨骑,阁老只需稍等片刻”
听了这个回答,孙承宗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经历了如此的大败,被革职都算是好事。
如今之计,当为大明在直隶保留最后一些力量。
“启禀阁老,探查消息的哨骑回来了!”
“快唤他进来!”
“启禀阁老和各位大人,平乡方向急报,宣府、真定人马攻城半月,损失惨重,现已溃散……”
“什么!”
听到这个噩耗,这些日接连遭受打击的孙承宗再也撑不住了。
“噗”的一声,一口老血喷洒而出,顿时头眼昏花的倒在了桌案之上。
“阁老!”
“阁老!”
帐中变的混乱一片,各大总兵心中更是惊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