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微微仰起头,思绪仿佛飘回到往昔那些被温暖阳光笼罩的幸福岁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眉眼间满是温柔的光芒,那光芒里藏着曾经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点点滴滴。
然而,这美好的神情转瞬即逝,她的眼神陡然黯淡,话到嘴边,却像是被什么哽住,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启那段沉痛过往。
“后来,我们那儿的县令换了。”说到这儿,周琦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扭曲,眼中闪过一丝怨愤,牙关紧咬,嘴唇都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那“县令”二字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新来的张县令,年纪不过三十,生得一副白面书生模样,身形修长,一袭青衫更衬出他的儒雅气质,初次见面,任谁都会觉得他是个饱读诗书、温文尔雅之人。
父亲秉持着礼待新官的传统,觉得理应设宴为其接风洗尘,便在县里最负盛名、雕梁画栋的酒楼订了间雅致的包间。
包间内,古色古香的屏风、精致的茶具,无一不彰显着这场接风宴的用心。
起初,张县令在宴会上表现得谦逊有礼、温文尔雅,与人交谈时,引经据典,出口成章,那翩翩风度仿佛自带光环,这份儒雅表象如一层迷雾,轻而易举地迷惑了众人,包括心思单纯的周琦一家。
那时,周琦的姐姐正值青春年华,出落得亭亭玉立、花容月貌,恰似春日里盛开的娇艳花朵,一颦一笑都动人心弦。
而张县令尚未婚配,两人在各种场合的频繁接触中,情愫渐生,很快走到了一起。
彼时的张县令,在众人面前俨然一副正人君子做派,隔三岔五便到家中拜访。
每次前来,他都会带上精心准备的礼物,对长辈恭敬有加,与晚辈也能谈笑风生。
他的一言一行,皆符合大家心中对贤婿的期许,深得全家人喜爱。
在一片祝福声中,姐姐披上红嫁衣,满心欢喜地嫁给了他。
父母心疼张县令远离家乡,孤苦无依,便将他当作亲生儿子一般对待,事无巨细都为他操心。
给姐姐的嫁妆更是丰厚得令人咋舌,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田契地契,满满当当装了几大箱,只盼女儿能在夫家衣食无忧。
婚后不久,喜讯再次传来,姐姐有了身孕。
这个消息如同一束光,照亮了整个家,一家人沉浸在即将迎接新生命的喜悦之中。
母亲每日变着花样地准备滋补的膳食,父亲则忙着购置婴儿的衣物和用品,哥哥们也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
一日,阳光正好,母亲早早地备好一桌丰盛的酒菜,每一道菜都是姐姐平日里爱吃的。她想着姐姐孕期辛苦,正巧周琦和哥哥们外出办事未归,家中的仆人也都各自忙碌着,而姐姐家离得又近,不过几条街的距离,便差遣妹妹去请姐姐过来一同用餐。
妹妹蹦蹦跳跳地出门,那活泼的身影仿佛一只欢快的小鸟,却未曾料到,这一去,便是永别。
说到此处,周琦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声音也微微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天塌地陷的时刻:“可从那之后,妹妹就失踪了。我们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人,四处寻找,大街小巷、河边树林,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却毫无踪迹。
母亲自责不已,整日以泪洗面,觉得是自己的疏忽害了妹妹,不久便一病不起。
她常常在梦中呼喊着妹妹的名字,醒来后便呆呆地望着门口,期盼着妹妹能突然出现。
众人皆传妹妹是失足落水溺亡,可我不信,妹妹那么机灵,怎么会……姐姐也因自责,整日茶饭不思,胎气变得极不稳。
家中往日的欢声笑语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和压抑。
我日夜守在母亲身旁,看着她日渐憔悴,心中满是恐惧,生怕她也会突然离我而去,就像妹妹一样,毫无预兆地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后来,那个恶魔张县令竟跑来告知父亲和哥哥,说妹妹被山上土匪绑了,还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索要赎金的数目。
父亲看着纸条,手不住地颤抖,哥哥们则气得握紧了拳头。
他们心急如焚,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落入土匪之手受苦,于是,父亲、哥哥们,加上张县令派来的几个看似精干的手下,一行人匆匆忙忙地赶去赎人。
母亲拖着病弱的身体,与我含泪目送他们离去。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担忧,祈祷着他们能平安归来,妹妹能毫发无损地回到我们身边。”
“可最终,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那是一个阴沉沉的傍晚,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张县令独自一人回来了,他的衣衫沾染着血迹,头发凌乱,脸上满是疲惫与悲痛。
他告知我们,父亲和哥哥们都被土匪杀害了。
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崩塌了。
母亲听闻这晴天霹雳,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过去。
等她醒来后,整个人变得恍若隔世,病情急转直下,不久便与世长辞。
临终前,她紧紧握着我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与愧疚,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能说出口,带着满心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
周琦已泣不成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她的身体因过度悲伤而颤抖着,仿佛一片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的落叶。
“原本幸福美满的家,瞬间支离破碎。那时我年纪尚小,根本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般,很快也病倒了。
姐姐同样无法承受亲人接连离世的痛苦,精神几近崩溃,但她还是强撑着,把我接到县令府照顾。
我以为到了姐姐身边,便能暂时寻得一丝安宁,却没想到,那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
“在县令府的日子,我整日浑浑噩噩,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
有一天,我病得迷迷糊糊,只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在雾里,隐隐约约中,我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那个恶魔张县令,竟趁着我虚弱无力、神志不清时,妄图对我不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贪婪和欲望,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想要反抗,却感觉身体像是被重物压住,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