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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医此时终于明白方才找他看病的学生的真正用意。

转移注意、拖延时间让他不能及时发现操场上的异动。

十四中的教职工中,校医的确是最特殊的一个。除了能自由进出学校,还对任何他认为是病患的对象强压制。且病患的的病包括但不限于身体类,精神类他也能强压制,只是效果相对差一点。

而精神类的界定太模糊,这里没有医院,更不会有人开具证明,只要他想,谁都可以被认定为病患。

包括与十四中连结的其他地区的鬼怪。

所以他们才千防万防,想要拖延时间。恰逢校医智力一般,还真被糊弄过去。

“不行,你先藏起来。”校医旋即做出判断,打开内门想要让我进去,“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稳定后再带你出去。”

“你出去可不一定能回得来。”我站在原地没有动,还颇有闲心地看了看外面的裂痕,在心里评判它的花纹不太好看,“他们敢引发动乱就代表有后手,不说能把你彻底留下,起码也会让你没能力干扰他们行动。”

“但现在我没办法带你出去。”他眉头紧锁,“医务室不受影响,规则依然健全,我不能擅离职守带你出校。”

“说了等你下班送我出去就好了。”我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他桌上正好有几个苹果,我拿一个到手里,无聊地上下抛飞,“不用出去也不用躲,这种时候,你这儿才是最没有必要来的。”

“你不做什么?”闻言校医也放松了下来,他拉上窗帘,给自己倒了杯水压压惊,“万一他们真逃出去了怎么办?”

“他们想走就走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停下手上的动作,侧过头看他,“你觉得我是为了复仇?我什么时候跟他们有仇了?

总该不会是我用久了三号的身体,你把她的经历给我代入进去了吧?”

他短暂沉默,似乎为了掩饰方才的尴尬,他走动几步,假装自己很忙。

“身体记忆同样影响行动,何况她还有残魂留在里面,你说不定会看见她的过去。”校医掩饰性地解释道,“不过那具身体现在彻底报废,残魂也回去融合了,你也不会再受到她的情绪影响,挺好的。”

“既然她恢复完整,那边也不会再失控了吧?我可不想再去给她收拾残局。”

我忽然发问,校医明显一怔,又咳嗽几声,心虚地别过视线。

“没什么好隐瞒的,再怎样也是我以前设计的,究竟怎么回事我不会猜不出来。”我平静地说道,“这也算是用她身体必须付出的代价吧,虽然那也不是她真正的身体。”

校医咳嗽得更厉害了。

“需要我给你把老校医叫来么?”我翻了个白眼,“有空收拾收拾你这里,外面开始崩坏后,他们必定要来你这里一趟。别让他们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最起码也得拖到我回来。”

“你还去校外调查吗?”他理了理外套,又恢复体面,“我不知道他们原本计划是去哪里,不能保证把你准确送到。但你要有准确目的地的话,我也能尝试一下。就是风险有点大,一个不注意,你的身体直接崩毁消亡。”

“你能找到老数在的位置吗?”我思考片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算了,不确定是学生会的权限还是他的能力,还是不冒这个风险。你随机传送吧,以什么样的形态出现在哪里都无所谓,反正还是和十四中有关。”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这都快结束了,还是不能说吗?”

“不是很明显吗?”我面露疑惑,“我想做的就写在规则里啊?

找到当年的真相。”

校医无话可说。

从动乱伊始到下午放学,无论外面如何嘈杂,医务室里都岁月静好。校医整理完药柜,又瞥一眼正霸占他位置的我,连人带椅子挪开,站在那里收拾资料和电脑上的记录。

“好了,可以走了。”他说道,“这有口罩和帽子,你要不要遮一下?”

我接过口罩戴上,随意挽起头发,用一支中性笔固定,又从衣帽架上取下一件干净的白大褂套在身上,挽起袖子不扣衣扣走了出去。

校医看得直皱眉。

但他没法说,只能皱着张脸跟了出去,顺带换上便服。

教学楼内已经彻底安静下来,所有有关或是无关人士在下课铃响后都忙不迭离开这里,生怕晚一步就再也离不开。

六号等人也不在这里,他们计划已然开启,现在应该都聚集在操场。

不过现在是饭点,也可能在食堂。受裂纹影响,那边的规则也不太稳定,画里的它们很可能会出来。

随着时间推移,各区域的压制都会逐渐消弱,甚至于无。到那时,才是真正的群魔乱舞。

可惜即使破坏到这种程度,那些漂浮着原本不可见的三年二班学生,依旧没有出现。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在学校里到处乱飘,早在考试前他们的活动区域就已经扩大到了整个校园,不再像之前那么好找。

为了让人代劳,我特地把纸条藏在我曾经接触过的各个地方,只要他们有心去找,就能有所收获。

即使看不懂,也会往深处想。

我面上一派轻松,校医却很紧张。搞不懂都一把年纪的老鬼了,居然一点偷鸡摸狗的事都没做过。

你们当鬼都当得这么光明正大,岂不是显得我很屑?

我当然没说出口,只静静跟在他身边往外走。路上没什么人,就算遇到也急匆匆避开,根本不敢停下打量。

“怎么了这是?”校医更加疑惑,一种莫名的紧迫感涌上心头,他不由得看过来,问道,“真的没问题?”

“现在后悔可晚了。”我没有看他,依旧在往前走,“木已成舟,只能继续走。就算不信我,也要相信‘她’的判断。”

校医这才不再问,只是身躯更加紧绷。

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到了校门口。此时亭内没有保安值班,我抬头看向天空,破损已经延伸到这里。

也对,校门口本就是最脆弱的地方。

他在出入登记簿上签好了字,又用挂在那里的钥匙自行打开门,先一步踏出去,确定没有问题后,朝我这边伸手。

我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