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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砰——!”

刺耳的嗡鸣掩去沉重的坠落声,自苏醒后一直紧绷的神经胀痛着,仿佛有什么即将脱体而出。

“你……也一样,我……们,在下面等你……”

女人下落前扭曲怨恨的神情仍在眼帘,我站在天台边缘,任狂风肆意撕扯。心跳过速,身体止不住颤抖,我张大嘴,过了许久,才将将发出一声气音。

“哈。”

随着最后一人落幕,故事再度迎来终结。灰白色教学楼在狂风中摇摇欲坠,在剧烈的震荡中,我强忍住不适感,抬头看向远处操场上的大片黑影。

它们抬起头,细长的手臂高举,分不清头和身体的空洞一张一合,吐露出粘稠恶意。

“我们……等你……”

还未等我做出反应,早已透支的身体先一步发出警报,只听“轰隆”一声,教学楼登时化作一片废墟,而我也在破碎中坠落,被混沌吞噬。

我猛地睁眼,濒死前的下坠感仿佛还残留在体内,我望着颤抖的指尖,屈起手臂企图坐起,却在下一刻失力,重重摔回原处。

不等我再度尝试,门口谈话声从模糊逐渐转为清晰,开合声响,我立刻停止动作,闭上双眼等来人靠近。

“不可能是3号,从入学到现在,就没见她跟谁交流过。如果是狼,那就太明显了。”沙哑的男声带着深深的疲倦,和不知名的恐惧,“1号和2号都死了,下一个就是她,游戏不可能这么快结束,它们很明显在把我们当猎物戏耍,就像猫捉老鼠那样。”

“只有她躲过了必死的关卡,”比起前一道男声,这道声音显得更加沉稳,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1号和2号都一击毙命,只有她撑到我们来救她。”

“这难道不是好事?”一道女声插入进来,她明显有着不同的观点,“是狼也好是我们的同伴也好,能活下来就说明关卡并非无解,我们存活的几率会更大。”

“但……”

“7号说得没错。”像是知道他在疑虑什么,更沉稳的那道男声再度开口,打消他的顾虑,“只要未被识破,狼也要遵守游戏规则,在一开始就有说明。”

“所以,就看3号小姐愿不愿意,为我们分享她的逃生经验了。”

最后一句落在我面前,听见近在咫尺的声音,我便知晓他早看出我在装睡,所幸我已趁他们交流期间理清混乱的记忆,稍作应付还算自如。

睁开双眼,来人的模样清晰映入眼帘,他们身着统一制式的十四中校服,留着略显土气的寸头或齐耳短发,搭配饱经沧桑的脸,有一股说不出的违和。

像被迫套上小孩衣服,供人取乐的小丑。

我半垂眼睑,双唇几度开合,最后用虚弱的气音小声说道:“顺应规则就行。”

被称作“七号”的女生显然没有听清,她半俯下身,在我小声重复一遍后,眉头紧皱着说道:“‘顺应规则’,难道还有什么规则是我们不知道的?”

更显沉稳也更显老气的男人——从记忆中得知他是九号,死死注视着我,反复确认我没有说谎后,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表情严肃道:“应该没有隐藏规则,看来是我们疏忽了。”

“真的没有吗?”

他旁边明显矮一个头的男人神色焦急,带着显而易见的迫切——

毕竟他是四号。

我缓缓摇头,捂住嘴咳嗽几声,两人会意,强行拉住还想要问些什么的四号,敷衍地客套几句后转身离开,并贴心地带上了门。

我注视门口良久,在确认他们真的离开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撑住病床扶手,靠坐在墙上。

活下来了,吗?

之前的记忆不甚清晰,只隐约记着面容模糊的女人最后似诅咒的遗言,但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到这里,毫无头绪。

而且——

我看向医务室墙上挂着的当值医师表,莫名的熟悉让我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总归,不能让其他人发现。

我移开双目,仔细打量眼前的医务室。开学至今短短三日,再加上突发的死亡关卡以及规则限制,学校大部分区域实际尚未探索完毕,我目前所处的这间医务室便是其中之一。

我昏迷期间,在规则默许下,想必他们已经把所有能找到的信息都翻了个遍,但,我并不觉得他们能找出什么。

并非他们不够聪明细心,只是医务室本身不具备任何有效信息,除了能将所有送来急救的“学生”无一例外的完全治愈以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凭借莫名的熟悉感,我死死锁定办公桌下带有密码的保险柜,直觉告诉我,他们想找的东西就在里面。

而我知道密码。

这可不行啊。

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长期睡眠不足带来的疲惫似乎同样延续到这具身体里,仅仅稍微运动几下,眼前又有发黑的迹象。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指拂过他们试图强行撬锁时留下的划痕,一边短暂恢复体力,一边复盘到目前为止所有可以整合的信息。

三天前,包括我在内的十五名人类——姑且算作人类,忽然出现在十四中开学典礼,当时无论是我们,还是十四中的原住师生,都并未对此感到异常。直到当天下午,行为大胆的一号在逃学过程中被保安当场抓包,于众人面前炸成一朵烟花——

我们才终于记起,这并非真实校园开学,而我们,也不都是三年二班的学生。

没错,不都是。

包括我在内的十五位,均被抹消过往记忆和姓名,强行塞入三年二班这个集体之中。而在我们当中,存在至少一名以上的本班学生。

无论是我们,还是安插在我们之中的原住学生,都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除我们以外的十四中所有师生,包括十四中的建筑设施,都掌握着我们的生杀大权。

唯一有区别的是,真正的十四中人不会在这里真正死亡。

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外来者唯一生存方式,就是遵守学校规则,找出潜藏其间的“狼”。只有所有狼均被找出,剩余人才能安全。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必须以班规校规为重,违者,将不复存在。

就像炸成烟花的一号和掉进坑里的二号一样。

至于序号排名,据班规所写,属于重点观察对象名单,在前者尚未死亡之前,后者的违规行为将从轻处理。但这并非免死金牌,一旦前面序号的人死亡或者如我一般逃过一劫,后面序号的人违反规则的惩罚将加重加倍。

死亡,只是所有惩罚中最轻的一项。

有着眼前的例子,其余人自然不敢乱来。所幸开学一星期内大多是自习课,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如何应对。

前提是,大家真的一条心。

虽然明面上卧底的存在并不影响其余人求生,但所属阵营不同本身就意味着分化。在关乎自身性命的前提下,本身属于十四中的学生相比其他更容易适应规则,也能更好的活到最后。

唯一消除卧底的方式是一星期后的投票,讨论决定卧底数量,得票者最高的几位淘汰。如果在此之前利用非正常手段排除卧底,则会遭到来自十四中的报复。

那是凌驾于所有规则之上的绝对准则。

“十四中成员必须互尊互爱”

不幸的是,我这次所谓的死亡关卡,正是某位同学“好心”设计,亲手推我入局的。

“唉……”

我叹口气,从保险箱中取出十四中体检报告单,随机抽取几张幸运同学,在万能的电脑软件和小型打印机下,轻飘飘地修改成其他人的模样。

从那三人的态度上看,设计我的人没有得到任何惩罚,也从侧面印证我并非十四中的人。但之前两起事件太过深刻,他们不觉得非十四中的人能够活下来。

除非,我们在自导自演。

经过三天的观察交流,已确证其余师生与常人并无不同,也就说明卧底拥有与他们相同的行为逻辑,同样存在组队可能,且无法用超常规手段检测。

只要不傻,就该知道,聚众取暖总比单打独斗容易存活些。

所以,一直独来独往,与任何人都没有过多交流的我显眼得不能再显眼。

简直像头明狼。

但也可能是诱饵。

除了公共的校规班规,我们各自同样拥有一套自己必须遵守的规则,这套规则仅本人知晓,其他人用任何手段都无法看见,这就存在说谎区间和故意诱导,为的,就是让人无法轻易决断。

毕竟游戏这种东西,越是后期,越是困难。所以,无法在前期积累优势,找出尽可能多的狼,那么到后期,生还的概率只会更小。

还真是一环扣一环啊。

我随手接了杯水,将空无一物的白纸扔进垃圾篓,之后坐在电脑前,用兜里的学生证号和我的常用密码登录进学校系统。

果真,在进入三年二班前的所有成绩信息均不可查阅。

不过,倒是找到张课表。

跟随书下发的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