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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离很聪明,他细想之下,顿时明白了爷爷的意思,自己给刘柏琴治疗了伤,也就是破坏了那人的好事,必定被记恨,如果那人不能再对刘柏琴做些什么,那么他肯定会将怒火发泄在破坏他谋划的人身上,而破坏他谋划的便是自己。

“爷爷,那我们怎么办?”秋离急得直搓手,他现在终于看清了形势。

“凉拌!”药老头毫不在乎,继续享受着面前的枣糕与杏花糕。

“啊…”秋离有些懵圈,愣在原地。

药老头不忍看秋离内心煎熬,便告诉他,“你去收拾一下行李,晚上我们跑路。”

“跑路,至于吗?”秋离对这样的结果难以置信,毕竟他心里觉得自己并未做错事。

药老头叹息一声,无奈地解释道,“刚才你也说了,你遇到的那两个姑娘是书院的人,而且穿着华贵,在小小的清河镇,敢打她们主意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而且还能只手遮天,我推测很可能是丹宗的人,他们不仅势力大,而且做事向来霸道,所以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什么打算?”

“搬家。”

“搬家,至于吗?”秋离有些不解,毕竟他自认为并没有做错什么,就算对方追究,不过把痴血藤退给他们就是了。

“至不至于,今晚就能见分晓。”药老头把最后一块糕点放入嘴中,拍了拍手,拍去指尖糕点的碎屑。

秋离有些意难平,心里更是堵得慌,没想到自己无意间一个冲动的善举,竟会招来无端的祸患。

药老头让秋离把柴琅找来,提前把他的那些宝贝藏书全部搬到柴琅家,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毕竟这些都是他的心血。

傍晚时分,天空飘起了雪花,而且越下越大,没一会工夫,便把整片大地盖住。

秋离与药老头已经吃过晚饭,并收拾好东西,随时可以跑路。

药老头坐在炉火旁打盹。

秋离坐在炉火旁看书,但心绪一直不宁,也许是因为爷爷下午说的话,他总感觉今晚会有大事发生。

“嘎吱,嘎吱…”

门外传来踩雪的声音,秋离敏感的神经顿时紧张了起来,小声喊醒药老头,“爷爷,有人来了。”

“嗯。”药老头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坐起来舒展了一下手臂,淡淡地说了句,“我们该走了。”

“真的要这样吗?”秋离有些不舍,毕竟这里是他生长的地方,是他熟悉的家乡。

药老头刚才虽然在打瞌睡,但是他其实一直注意着屋外的情况,在秋离提醒他之前,他早已留意到屋外的情况,而且他察觉到外面来人竟然有两名知命境的高手,虽然以他的实力,可以轻松拿捏,但是他不想暴露自己,从而影响他的计划,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避让。

秋离与药老头一人拿上一个早已打包好的包裹,掀开床上的暗道,钻了进去。

门外,暴雪肆虐,几名蒙面的黑衣人冒着暴雪出现在秋离他们院子外不远处。

“少宗主,这就是那个秋离的住处。”一名黑衣人指着小屋低声说道。

“人在里面吗?”魏鸿轩沉声问道。

“在里面,小的下午一直盯着呢,他和他爷爷吃了晚饭之后,便一直待在屋里,再没出来过,现在估计已经睡了。”

“那就烧了吧。”

“是。”

其余几名黑衣人点燃火把,用力把火把投掷出去,火把落在房顶与房子周围,顷刻间在寒风的助力下,大火将小屋吞没,屋里传来杀猪一般的哀嚎,让阴沉着脸的魏鸿轩绽放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敢惹我,我让你连渣都剩不下!”魏鸿轩听着屋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心中无比的畅快。

魏鸿轩做梦也没想到秋离与药老头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就已经通过暗道离开了,至于屋里杀猪一般的哀嚎就是一头被提前打晕,五花大绑在房间角落里的一头野猪发出来的声音,就是为了迷惑他们的。

秋离与药老头通过地道已经来到了小屋外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看着被火焰吞噬的小屋,气得他指关节攥得咯咯直响。

“算了,没必要跟这种人置气,我们走吧。”药老头转身潇洒离去,眼里没有一丝哀伤,尽显洒脱之意。

“爷爷,你怎么知道他们会火烧我们的房子。”秋离追上药老头的步伐。

“我只是猜的而已。”

“怎么猜得这么准呀?”秋离虚心请教。

“因为能够对一个书院女弟子布下如此迷局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辈,一般这样的人都很自傲,而且他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其次火烧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既达到了目的,又留不下任何证据。”

“原来如此。”秋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由于是大雪天气,再加上秋离他们的房子是在村子的一角,所以火势烧起来之后,村里才有人发现。

“走水了,走水了…”

“当当当…”敲锣声响彻整个村子。

热心的村民们纷纷拿着工具跑出来救火,但是如此大的火,他们又怎能扑灭呢,最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房子烧为灰烬。

秋离与药老头冒着大雪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村子,先到了附近牛背岭上的一座破庙落脚。

第二日,雪停了,整个世界都白茫茫一片。

秋离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身边的爷爷不见了,于是喊了两声,“爷爷,爷爷…”却没有回应,四下找了一下,也没见踪影,正在秋离纳闷之际,他忽然看到自己包袱下压着一封书信,书信的一半露在外面,展开一看,顿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药老头不辞而别了,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与药老头分离,所以心里充满了不舍与惆怅。那熟悉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晃动,那带着岁月沧桑的声音似乎依旧在耳畔回响。

“秋离,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你已经长大,而且比我期望的还要优秀,爷爷深感欣慰,所以有些事情也是时候告诉你了。”

“还记得你经常做的那个梦么,其实那不是梦,而是你识海之中残存的记忆,你看到的那个书生模样打扮的人是一代书圣秋鹿白。”

秋离看到这里,脑袋“嗡”的一声,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疑惑与惊愕,拿信的手也不自觉地颤抖,毕竟秋鹿白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那可是一代传奇,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永远的神,是武道的巅峰,是文坛的泰斗。

秋离不敢多想,继续往下看信。

“当年,龙脊山清风峡,秋鹿白被九大神秘高手围攻,不幸殒命,我不忍一代传奇就此陨落,于是施展了上古禁术,将他的灵魂拘入你的体内,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复苏他灵魂的方法,但他当时伤得太重,灵魂一直在你识海沉睡,这也连累你整日嗜睡不醒,但自从你六岁那年,观境成功,并开始练气开始,秋鹿白的灵魂开始更加频繁出现在你的梦里,而且还吸收你的真气,我以为他很快便能苏醒,可是十年过去了,他的灵魂依然在你识海沉睡,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甚至让你的修为一直停留在练气期,可见当时他伤得有多重。”

“啊…这…”秋离有些无语,不知该说点什么,感觉有块石头堵在心口,这些年他拼命地练气,但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漏斗一般,每次好不容易练一点气,只要睡一觉就全都没了,这让当时年幼的他很是费解,甚至有一段时间他都不敢睡觉,但他又能坚持多久呢,只要一瞌睡,真气必然消散,没想到竟然都是被秋鹿白给吸收了,这让他有些意难平。

这让他一度认为自己根本就不是修行的材料,甚至一度想要放弃,是爷爷一直鼓励自己,传授自己练气的方法,给自己制作药浴,让他一直坚持到现在。

秋离攥了攥拳头,感受到体内少得可怜的真气,想到爷爷这些年对自己的照顾,他也只能摇头叹息,又怎能计较什么呢。

“好在,你在学医以及符道上颇有天赋,我已经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也应该去世间闯荡历练一番了,但是记住一定要坚持练气,这关系到你识海内秋鹿白的灵魂能否苏醒,也关系到你能否在武道一途上继续前行,万不可放弃。”

“哎…”秋离无奈地叹息,看着手里的信说道,“爷爷,放心吧,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不会放弃的,况且,秋鹿白吸收了我十年的真气,等他苏醒,我总要向他讨些回报吧。”

秋离继续读信。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枪,就留了一杆枪给你作为分别的礼物,枪在庙外瀑布下的潭底,你自行去取吧。”

“对了,昨日听你提及那个姓刘的姑娘美若天仙,如果合适,就讨来当媳妇吧,哈哈…”

秋离看着这里,顿时有些羞涩,心扑通扑通地跳,脸也涨得通红,脑海里竟然真的浮现刘柏琴的影子,甚至…

“哎呀…”

秋离不敢继续往下想象,拼命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将龌龊的想法晃出去。

既然这样,他只能先去潭底把爷爷留给他的长枪取出来,然后再持枪闯天下,想到这些,心中竟然充满了期待与向往。

药老头很少送礼物给秋离,但只要是爷爷送的都一定是好东西,秋离迫不及待地向着破庙后方的瀑布跑去,他想看一看爷爷究竟留给自己的长枪究竟如何。

寒冬腊月,昨晚又下了一场大雪,现在的瀑布水流并不大,瀑布下的水潭虽然没有结冰,但潭水却是异常的冰冷刺骨。

秋离来到水潭边,把行李扔在一旁,兴奋地三下五除二快速脱掉外套,只穿着一条亵裤,直接一个猛子,扎入潭中,双腿一摆,身体便如灵活的游鱼一般向着潭底扎去。

这个水潭并不大,不过几尺见方而已,但很深,秋离潜入了十几息都未曾看到潭底,而且越往下,潭水越是冰冷。起初,秋离凭借着一腔热血,尚能抵抗,但是一腔热血又能撑多久呢,很快刺骨的潭水便将他的一腔热血给冰透了。

刺骨的寒意拼了命地向他骨头缝里钻,冻得他浑身都开始打哆嗦,但仍没有潜到潭底,没找到爷爷留给自己的长枪,他又岂能轻易放弃,于是咬紧牙关,努力向下潜游。

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潭底长枪的影子,长枪倒插在水底的岩石中,宛如一只沉睡的猛兽,静静等待着被唤醒。他眼前顿时一亮,双腿用力摆动,身体快速向冰冷而幽暗的水中潜去,每向下一寸,周围的光线便暗淡一寸,每向下一分,潭水就寒冷一分,但他没有停下,心中的渴望和决心促使他不断向着长枪靠近。

终于在他被冻透之前,一把抓住了长枪的枪杆,一声振聋发聩的龙吟从枪杆内传来,让秋离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秋离心想爷爷留给自己的长枪果然不是凡物,心中更是欣喜,咬紧牙关,绷紧全身的每一寸肌肉,用尽全身的力气,把长枪一点一点岩石中拔出。

“铮!”

长枪出世,引动得潭水翻腾,顷刻之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把秋离与长枪一并甩出了潭水,秋离整个人直接被拍在雪地上,差点背过气去。

秋离躺在雪地里缓了好大一会才缓过气来,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碴子打在身上,冻得他牙齿直打颤,迅速找来干净的衣物,将身体擦干,然后穿上衣服,拿起包裹,带上长枪就往破庙里跑,他现在感觉整个人都已经被冻麻了,所以必须尽快找一个避风的地方取暖,否则自己就要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了。

秋离在破庙里缓了好久才缓过来,身体舒服了,他才有心思去研究那杆通体黝黑的长枪,这杆长枪漆黑如墨,黑里透亮,就连枪头都是如墨一般的黑,握在手里竟然有一股狂暴而炽热的气息,难怪爷爷会将它放置在潭水之中,应该是想用潭水的冰冷来压制这杆枪的炙热气息。

他随手舞动了两下,枪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黑色的轨迹,伴随着轻微的呼啸声,仿佛是强龙低吟一般。秋离感到一股强烈的战意涌上心头,他闭目凝神,试图去感受这杆长枪的气息,那狂暴而炽热的气息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好像是一条火龙在枪身中盘旋。在他愣神之际,火龙一声长啸,直接钻入他的眉心。

他心神一震,脑海里浮现几个闪着金色光芒的古朴文字,《霸枪诀》,文字在脑海停留片刻,便消散成点点金芒,金芒重新汇聚成一男子的身影,身影舞动长枪,一招一式颇有气势,秋离忍不住拿起长枪,也跟着学了起来,长枪舞动,一道道黑色的光芒划破长空,犹如流星划过般丝滑流畅,身影腾挪好似龙隐于云,若隐若现,长枪舞罢,他感觉身体热血沸腾,长枪内也传来“铮铮”枪鸣,秋离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长枪之间有微妙地共鸣。

他激动地打量着长枪,发现枪身的末端刻着两个古朴的文字“龙魄”。

“原来这枪的名字叫龙魄,的确枪如其名。”

“龙魄,以后你就随我一起闯荡江湖吧。”秋离意气风发地说道。

“铮铮…”

枪身一阵震动,仿佛是在回应秋离。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秋离并没有急着去闯荡江湖,而是在破庙里小住了一段日子。以秋离谨慎而狡猾的性格,要去闯荡江湖,总要做些准备。

虽然现在大雪封山,山上的大部分药材都无法采集,但是有个别药材却只有在大雪之后,才会冒出头来,也是采集的最佳时机,采集一些药材,带在身上,关键时刻可以换取一些钱财。

当然了,他趁着这段空闲的时间,也勤加练习枪法,他发现《霸枪诀》的枪法大开大合,在这大开大合的枪法之中,还蕴含着诸多变化,每一变都仿佛神来之笔,让人捉摸不透。时而如疾风骤雨,迅猛无比,时而如细水长流,连绵不绝。时而似蛟龙出海,气势磅礴,时而似灵蛇吐信,诡异难测。这些变化之间,既相互独立,又相辅相成,构成了一幅幅震撼人心的画面。

秋离现在有了《霸枪诀》的枪法,以及龙魄枪,还有妙手回春的医术和诡异莫测的符箓傍身,闯荡江湖虽不说一定能闯出什么名堂,但是保命肯定是绰绰有余了。

于是,在破庙待了半月之后,秋离便踏上了他的闯荡江湖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