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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节天黑得很快,道路两旁渐渐地都挂上了花灯。

许是因为花仙的传说,街上也有许多有情人结伴同行,希望自己也能如太祖夫妻一般得一真心人,情意绵绵无绝期。

桃仙举着一盏荷花灯闲逛,拒绝了不知第几个想邀她同游的男子。

她百无聊赖的思考要不要回去继续验证她的医学,突然一具柔软的身躯就撞入了她的怀里。

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女。她身材小巧,一头柔顺的头编成两条略显凌乱的辫子,发间夹着许多盛开的小巧花朵。

她身着一袭十分眼熟的衣裳,衣裙下的银饰在行动间哗啦作响。

少女将头埋进桃仙的肩头上,反手一指身后,语气羞怒:“姐姐帮我,那个老头一直跟着我不放。”

“我都说我有心上人了,他还硬要我陪他去喝酒。”

少女的声音很大,也吸引了一旁的路人们的视线。

桃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看起来年过半百的男人用袖子挡住脸,讪讪的躲开人群的视线。

“什么人啊?都可以当人姑娘的爹了还如此不要脸!”

“呸!还要去喝酒,真是龌龊心思,腌臜货!”

在众人的指点声中,那人尴尬的跑远了。

桃仙两指一弹,无人察觉到一颗石子急速掠过,狠狠地击中逃跑之人的小腿。

他狼狈的摔了一个狗吃屎,两颗门牙都飞了出去。

一片哄堂大笑中,桃仙注意到有一只奇特的小虫落到了连滚带爬跑远的男人身上。

人群散开后,少女笑容灿烂的抬起头,“这位姐姐,谢谢你帮了我。”

桃仙把手搭在她肩上,颔首低眉,若有所思的道:“你好像并不需要我来帮忙。若我没猜错,你就是谢公子请来的那个蛊师吧?”

少女闻言更显得开心,搂着桃仙的手又紧了几分,“姐姐好眼力。”

“那个是什么蛊?”

少女歪了歪头,琥珀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颇有些天真无邪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可不怎么天真:“哦,那是能让人立刻暴毙的蛊呀。”

传闻南疆之人向来不为武林中人所喜。就是因为他们行事十分随心所欲,极少数人会有俗世间的善恶道德观念,所以常常会在中原引起骚乱。

现在看来,此言倒是不假。

桃仙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他们一路低调行事。若此时城中突然有人暴毙,那调查起来势必会波及到他们。

但少女紧接着就笑出了声:“骗你的,我只是小小的惩罚一下那个死老头,下的是让人浑身上下都奇痒无比的蛊罢了。”

桃仙闻言松了口气,又问她:“你是怎么知道我认识谢公子的?”

少女揪着自己的辫子看她,轻轻地耸了一下鼻子,“因为你身上有小谢哥哥的味道啊。”

这都能闻得出来?

桃仙突然不合时宜的想到,那按理来说王爷身上的味道应该比她身上的还要重吧。

“你能带我去找他吗?太久没见,我都想死他啦。”

桃仙敏锐的察觉到什么,有点迟疑地问:“你与谢公子……”

少女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咯咯的笑道:“原来小谢哥哥没和你们说过,他有个未婚妻子这件事啊。”

桃仙惯常冷着的一张脸此刻罕见的露出了一丝错愕:“……什么??”

谢燕莫名的打了个喷嚏。

褚陵瞟了他一眼,凑近笑道:“冷了?要躲进我的怀里取一下暖吗?”

谢燕礼貌的微笑,把他推远,“谢谢,王爷可真是爱民如子。不过我不冷,您可以去温暖一下别人。我看玄风就穿得挺少的。”

两人一同回头看向玄风。

玄风面对两人的注视默了一瞬,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啊,我好热啊。”

说罢还生怕两人不信,转身就跳进了河里“降温”。

两人:……倒也不必。

谢燕扭头摸了摸鼻子,怎么总感觉褚陵这厮好像看出了点什么,老是在有意无意的撩拨他。

但按道理来说,这么多年过去,褚陵早该不记得了才对。

褚陵耸耸肩,靠回了自己的座位。

三人现下正在一艘小花船上等着看选花神。

河面上波光粼粼,水面荡漾个不停。周围的小船上都已经早早的坐满了人,翘首以盼的看着河中央的大台子。

万众瞩目之下,乐师就位,周围嘈杂的声音立马止住。

琴筝之乐缓缓奏起,笙箫相合,余音袅袅回荡在河面上。

片刻后,数名舞伎簇拥着中间之人持伞入场,随着乐声四散而开翩翩起舞。

舞到极处,漫天花雨落下,正中之人慢慢移开花伞,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

花魁腰肢轻扭,回眸一笑间迎来叫好声一片。

谢燕面带欣赏,跟着乐声一下一下的点着桌子。

他环视四周,为避免堵塞河道,花船大都停靠在河岸边。但只有两艘小船格外突出,与舞台之间离得很近。

谢燕的注意力顿时都集中在了那两条船上。

见他的头都要探到船外去了,褚陵冷不防的就来了一句:“有这么好看?”

谢燕头也不回道:“看不到啊。”

褚陵:?我觉得还挺清楚的?

“我在好奇那两艘船上是什么人呢。”谢燕指了指。

原来不是看花魁。

褚陵也看了过去,正好这时两艘小船上的人似是发生了冲突。

一艘船突然间就冲撞上了另一艘,船头处还爬出来个衣裳凌乱的青年人指着对面说些什么。

过了好半晌,那艘被撞的船才钻出一人。

看那穿着打扮,赫然是他们午后才见过的石大画师。

只见石含溪的衣服从上到下都被颜料染得一片青青紫紫,就连脸上也没有幸免,可想而知定是刚刚的那一撞所致。

虽然他们与众人离得远,却也不难看出石大画师此刻正十分的恼怒,和那对船的公子哥开始对骂起来。

“唉,又开始了。”

旁边船上有人叹了一声,开始说起了闲话。

“石大师也真是惨,竟遇上那么个泼皮。”

“谁说不是呢,这唐公子求娶花然娘子不成,就记恨起被花然娘子爱慕的石大师,成日里的去找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