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你把阿兄想成什么人了?”
齐灿否认,两只纸伞撞到一起,稍微偏移,抬手摸摸她的头,笑得和煦。
叶芷兰原本想避开他的触碰,现在的齐灿身上疑点重重,念及往日旧情,哪怕心生警惕,终究是没有避开。
啪嗒。
油纸伞边缘,一滴雨水,顺着伞沿滴落,断了线的珠子般滴在齐灿手肘衣衫上,晕染出一团深黑色的印记。
叶芷兰仔细多看一眼,僵住了身形。
那并非寻常衣物打湿的深色,他虽身穿紫衣,衣服打湿深些也合理,可这点深色,是截然不同的墨迹晕染颜色。
叶芷兰强装镇定,似是没有察觉到这点异常,不着痕迹移开眼。
齐灿轻飘飘道:“芷兰长大了,会藏秘密了。”
叶芷兰抖起了身子,后脑处猛地涌上一阵钝痛,随后,有尖锐的物体自头颅与后颈的交接处,钉进她的颅骨。
“锁魂……钉……你是……”
她不可置信,瞳孔微缩,刹那间失去了所有光彩。
齐灿下完锁魂钉收回手,视线略过伞沿,轻啧一声,“真是不禁用,又得换一个傀儡了。”
转眸向叶芷兰,她低眉垂眼,如同麻木没有生命的木偶。
齐灿淡唇一张一合,“你看到了什么?”
叶芷兰重复:“我看到了什么?”
“元卿仙君和皓月君同时被一个小炉鼎玩弄于股掌之间,甘愿沦为她裙下臣。”
叶芷兰跟着他继续重复。
“元卿仙君真是自甘下贱,明知小炉鼎朝三暮四,还是执意与这样的人成婚。”
“……”
“小炉鼎骄纵蛮横,言行无状,不仅不知错,还在皓月君的帮助下跟你打了一架,你衣裙被毁,不得不换了一身。”
齐灿接过她手中湿透的粉色衣裙,幽绿火焰燃起,转瞬燃成一堆黑灰。
“小炉鼎真是个祸害,这样脚踏几条船的人,是万万不能与仙君成亲的,若他执意,需请示祖师爷出关受罚……”
“……”
齐灿说完,叶芷兰摇了摇头,眨巴几下眼睛,醒过了神。
她睁眼,看见对面的人是齐灿,似乎忘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跟恐惧,眼底是锐利防备的厌恶。
“阿兄方才不是还伙同那个女子伤我么?这个时候又跟上来假惺惺猫哭耗子?行,算我叶芷兰看走了眼,认你当了这么多年的义兄,从今往后,我与你再无瓜葛。”
齐灿适当表现出一丝无措,蹙眉看她,伸手挽回:“芷兰,你听我解释,她真的不是那样的人……”
叶芷兰极速往后退一步,低头看了眼身上自带的云纹白衣,现在知道跟她解释?刚才跟那个女子一同伤她时他可不是这样的!
还什么不是那样的人,她亲眼所见,怎会有假?
还有元卿仙君,他堂堂一个仙君,竟然要跟那样言行粗鄙的炉鼎成婚,真是疯了!
不对……她是怎么知道他们要成婚的?
叶芷兰心中腾起恍惚的茫然之感,心里仿佛深藏着什么声音,像是椰子壳里的水声,始终隔着厚厚一层,听不明白。
疑虑飞速抽离,现在她眼前的是这个见色忘义的齐灿,不再是她兄长。
她一眼也不想多看他,衣摆扬起,转身拂袖离去。
齐灿瞧了眼手肘越发明显的墨痕,盯着她离开的方向轻笑出声。
傻丫头,他怎会是让她靠近元卿呢?他只是,单纯让她毁了元卿而已。
一招美人计,美人不知,君亦不晓,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成,留他这个幕后之人,渔翁得利。
他要的,便是仙界元卿这个中流砥柱的坍塌,一旦完整的瓷面有了裂纹,凿出后面的裂纹,便会轻易许多。
身侧,一团黑气显现,长胡子老头这次不知为何胡子被盘成了辫子,长长一条赘进泥地里,又赶紧卷回来,瞧着很是滑稽。
长胡子老头行礼恭迎道:“王上,仙界气数已尽,人族也近乎成为您的囊中之物,你一统六界的大业,指日可待!”
齐灿唇畔挂着笑,心情不错问:“给魔族那边传的话可传好了?”
长胡子老头仍维持着行礼姿势,低头不敢看他,道:“传好了,魔尊回话说……您若真有那个本事找到她,他顾渐痕的名字倒过来写……”
齐灿捏着下巴沉思,眸光投向宁烟所在的那处宅院:“痕渐顾?不错,挺适合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