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很宽敞,头顶的小吊灯光线柔和,空气里还是一股香水的味道。
霍擎洲推开门跟了进去:“老婆。”
视线接触到床上的青年,他直接挪开眼,朝谢繁星走去。
叶听澜在见到霍擎洲的第一眼,眼神里的戾气和恨意铺天盖地的布满。
“姐,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块?”
“阿澜,他是你姐夫。”
“他这样的混蛋!你怎么可以和他……”
“叶听澜,不可以没礼貌。”
青年身上穿着单薄的衬衫,一手撑在床沿,突然脸色苍白的咳嗽了几下。
明显是被气到了。
谢繁星不明白,表弟的眼里和语气为什么会带着恨意,回头无声的用口型询问霍擎洲之前是不是认识叶听澜。
霍擎洲眯了眯眼睛摇头。
他的确不认识叶听澜。
今天在澳城,通过谢繁星第一次见到这个叶家的表弟。
“小叶先生,我们并没有见过面,你开口辱骂长辈,算什么意思?”霍擎洲心绪平静,如果叶听澜不是谢繁星的表弟,他根本不会耐下性子说话。
叶听澜双眼猩红,又咳了几下:“你算个狗屁长辈,就是你害我家破人亡!”
“叶听澜!”谢繁星脸色巨变,推了下他的肩膀,“是霍擎洲救了你,你到底在乱说什么?”
“姐,我没有乱说。刚才我想和你谈的,就是和叶家的事有关。”叶听澜急的不行,呼吸很乱,“十二年前的事我偷偷查过了,你和姑姑去泰兰德,姑姑出车祸也是因为他对不对?”
谢繁星按住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道:“阿澜,你姑姑的事情和他无关,霍家夫人凌淑月,因为这件事也失去了双腿。”
叶听澜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霍擎洲:“那我爸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霍家,上面怎么会查也不查,直接给爸定罪?”
谢繁星怔住了。
没明白叶听澜的话是什么意思。
舅舅被检举上去的事情,和霍擎洲有什么关系?
霍擎洲听了几句,好像明白了什么。
十年前,他从泰兰德回国待了一段时间。
父亲霍霆恒接到匿名举报,指明杭城做玉石生意的叶家,初入官场收了一大笔钱。霍霆恒不需要亲自管这些事,交给了军政的下属去办,给叶家定了罪。
当时霍擎洲根本没有参与。
也不知道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甚至没有把死去的叶姨和杭城的叶家联系在一起,直到后面查了档案才知道,锒铛入狱的叶夕明,是叶夕宁的亲哥,谢繁星的舅舅。
担心叶家蒙冤。
为此霍擎洲特地去查过。
叶夕明确实涉嫌收钱贪污。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还能翻旧案。
霍擎洲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轻笑道:“星星,我出去等你。”
谢繁星犹豫的起身,拽住他的衣袖,声音不自觉轻了下来:“擎洲……”
经过上次的事情,她记忆恢复了一些,霍擎洲承诺过以后不会再欺瞒她。
不是她怀疑他。
而是……阿澜从来不对她撒谎。
谢繁星忽然像夹道中间的蜜蜂,前后左右都出不去了。
霍擎洲看出了她表情里的纠结,指尖刮了下谢繁星的鼻子:“你信他的同时,也可以信我,最重要的是相信你看人的眼光。”
他是她的人,她不会选错的。
衣袖从指尖滑下,谢繁星看着霍擎洲走出休息室,心事重重的坐回去。
叶听澜脸黑如锅底,沉声问:“谢繁星,你和他什么时候好的?你说他是姐夫,意思是你们已经走了婚姻程序了?那梁屿琛呢?”
一大堆问题抛过来。
真是措手不及了。
谢繁星扶额,一一解答。
“半年前,我去泰兰德查妈妈的车祸案,和他重逢了。回国后和梁屿琛退婚,和霍擎洲闪婚,梁屿琛给我戴绿帽子,我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叶听澜听完,拳头握紧:“梁屿琛果然也不是好东西,他敢给你戴绿帽子!”
谢繁星不想提起那个渣男,摆了摆手:“不说他了,你先说清楚,霍擎洲害你家破人亡又是什么情况?”
叶听澜心虚的低头,声音弱了几分:“我承认我说话带有夸张的成分,但是爸进监狱的事情,就是霍擎洲他爸霍霆恒做的决断,给叶家批了罪。”
敢情是父债子偿了?
谢繁星无奈的叹了口气:“阿澜,我知道你耿耿于怀。霍霆恒我见过,他不是不明是非的人,检举信送到他手里,他不得不让人去查。”
她实话实说。
但叶听澜听着,就是胳膊肘往外拐。
“姐,可是爸没有干那些事,是别人往他头上安了莫须有的罪名!有人想搞垮叶家,你还不明白吗?”
叶听澜情绪很激动,小青年快要哭了。
谢繁星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我知道啊,我肯定相信舅舅没有犯错。”
叶听澜指着门外:“那霍霆恒凭什么就直接给爸定罪!”
谢繁星按了按眉心:“阿澜,现在的问题是,你的根源已经查错了,霍霆恒和霍擎洲不是叶家的仇人。我们真正要去溯源的,是那封写满罪证的检举信,从谁手里发出去的。”
叶听澜愣住了。
表姐说的很有道理。
可是叶家很少结仇,父亲叶夕明脾气也好,五湖四海皆朋友,能得罪谁?
“你好好想想当时的细节,等我回了京州,会主动问问霍老先生。”
谢繁星给他盖好被子,起身走出去。
霍擎洲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见她脸色如常的出来,唇角笑意微漾。
“解决了?”
“算是吧……”
谢繁星抱住他,有点委屈地说:“当时,我舅舅确实涉嫌犯法贪污了,对吗?”
霍擎洲笑容褪去了几分。
据他所了解,叶夕明从商转政,身上属于商人的谄媚和市侩改不了,需要门路的时候喜欢送钱。逢年过节塞到礼盒中,或者塞到油画的后面,投其所好的照顾到有权有势的领导。
金钱充满了铜臭。
用的恰到好处,是登云梯。
没用对地方,则成了害人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