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萝tV大楼，胡呈尚又在挨骂。
他低垂着头，姿态拘谨，耳朵听着领导训话，心里恶狠狠骂着嬴佳。
胡呈尚一帆风顺的人生，自打碰上嬴佳开始，就没有一天的好日子，不是在挨骂，就是在担心未来要被挨骂。
这不，领导说的话和他私下模拟的一模一样。
“当初是谁说嬴佳以后未必有多大成就，只不过吃了竞品少的红利？那她现在拍一部火一部又是什么道理？”
胡呈尚嘴硬：“部长，嬴佳也就拍悬疑推理类还不错，其他的未必能好到哪里去，哪有人什么类型的都会拍啊。而且她这一次又是占了题材上的优势，观众看不懂本格推理，可不就都去看她那些贴近生活的剧了吗？”
领导把一个文件摔到他脚边：“你每次都这么说！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拍不好别的剧，那些平台的老总都抢着去买版权是为什么？”
胡呈尚想说，那是他们钱多的没处花。
正常人谁会花大价钱买导演跨类型执导的电视剧啊！
不都觉得是铁扑街作品吗？
就好像，一个拍校园爱情片的导演突然有一天找到你，对你说：“给我6000万，我要拍一部华国有史以来最精彩的科幻片。”
你敢赌吗？
至少胡呈尚不敢赌。
胡呈尚嗫嚅道：“嬴佳下一部剧不是要拍《来自星星的你》吗？爱情片，我看了简介，挺一般的，应该比不过我们10月底要上的那部漫改大Ip。”
领导瞪他：“你又知道了？要是还比不过怎么办？我告诉你胡呈尚，现在圈里都传遍了嬴佳放着电影不拍，死磕电视剧就是为了给我们添堵，要是给她干成了，我们的面子往哪里搁？”
胡呈尚抹了把汗：“要不，我们找找关系，压他们的审核？”
“你压个屁，隆江大桥谁封的不知道吗？人家关系可比你硬。”
胡呈尚不说话了。
领导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步。
他从落地窗望出去，盯着隔壁荆州天地的大楼第28层，只觉得胸中怒气一股又一股，连绵不断。
他回头，指着胡呈尚的鼻子骂，“我最后再信你一次！要是还不行，我就把你绑了到嬴佳门口负荆请罪去！”
胡呈尚双腿一颤。
……
卢米埃尔影业会议室里，凌丽和叶明睿接待了声称“要当面拜访嬴导”的一干人等。
谢思青率先推门进来，她身后跟着姚总，这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没发现嬴佳的身影，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紧接着进来的是c站的卢总，青芒视频的金总，和几位小视频平台的负责人，最后进来时猕猴桃影视的方素，她撑着门，一位五十上下的老人走了进来。
所有人进门后的第一反应都是环视四周，寻找嬴佳的踪影。
没看见人，这才把目光转到凌丽身上。
行政给大家倒上茶水后，凌丽率先开口，“诸位的来意我已经知晓，只是不知道诸位具体都对哪几部剧感兴趣呢？”
方素抬起茶杯喝了口茶，掩住眼底的惊讶，她本以为能和嬴佳本人谈，嬴佳毕竟是导演出身，对商业上的弯弯绕绕知道的估计不多，价格好谈。
但没想到嬴佳避开了，把谈判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凌丽，这女人论老练不输在场的任何人。
这不，一上来就让各家报出心仪的剧，这是准备让她们哄抬价格吗？
方素偏不准备说。
她看看周围的几位总裁，似乎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来自星星的你》和《鬼怪》，《黑暗荣耀》也行。”谢思青开口，她把自己的急切表现得很明显，“凌总，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你就直说吧，多少钱，只要我们摇音出得起，我们都要。”
真正的负责人姚总没有阻止谢思青，他最欣赏谢思青的一点就是这家伙真性情的同时又胆大重利，像个赌徒。
赌徒很容易输，但一旦赢，就能赢回千万倍的回报。
一如当初拿整个运营六部的未来赌《我在九零嫁下岗工》。
凌丽笑了笑，“谢部长选的这几部剧，有爱情也有复仇，集数也不长，很符合摇音的平台定位啊。”
谢思青点头，“凌总，我们摇音以前虽然是专注短视频领域，但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购入影视版权，累积了一大批用户，想要电视剧传播广，选我们准没错。”
凌丽道：“好说，嬴导也对之前和你们的合作赞不绝口呢，这样，我就直说了，我们这三部剧的价格——”
青芒视频的金总急了，“凌总，您也要考虑考虑我们啊，我们青芒以爱情剧起家啊，市面上经典的爱情剧，在我们青芒都能找到，《来自星星的你》和《鬼怪》，《黑暗荣耀》交给我们准没错。”
凌丽停住嘴，她原本也没想说价格。
谢思青瞪了金总一眼，“凌总，我们对这三部剧的报价在每集800万以上。”
“我们能给每集900万。”
谢思青重复，“我说的是以上，以上懂吗？900万的价格我们也能给啊！”
凌丽笑着看她们吵。
c站卢总插嘴：“凌总，c站对《甄嬛传》很感兴趣。”
来之前，卢总托朋友搞来了一份《甄嬛传》的剧本，粗读下来认为里面每一句话都值得斟酌分析，有出圈潜质的名场面也很多，正适合c站的弹幕氛围。
方素轻咳两声，打断他们，“凌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原州省旅游局的局长曲采艾，曲局长。”
全会议室都安静下来，没想到这位老人的来头这么大。
曲采艾温和地笑了笑，对凌丽道：“凌总，冒昧打扰，我这次来是为了《山海情》。自从听说了嬴导有一部剧在原州取景，我立刻就动身来荆州了。”
凌丽忙道：“多谢曲局关注，您叫我小凌就可以了。”
“凌总，想必你也知道，原州不比荆州，地理环境和经济发展都要落后些，这些年，省里一直在愁财政的事。”曲采艾道，她说话慢条斯理，很是悦耳，“听说了《开端》给荆州带来的旅游收入后，我就一直在想，要是我们原州也有这么一部剧就好了。”
“结果我跟小方一打听，居然真的有一部剧在原州取景。所以，我连夜买了高铁票赶来，就是想和你谈谈合作的事情。”曲采艾继续道，“我们旅游局能拨出的经费有限，给不出8、900万的高价，但我能跟你保证，《山海情》上星的审核以及在原州卫视黄金档的播出，绝对没有问题。”
方素适时补充，“凌总，我们猕猴桃对其他几部剧很感兴趣，如果购买到三部及以上，我们愿意每集多出100万，添给《山海情》的购买价。”
谢思青脸黑了。
姚总、卢总和金总对视一眼，皆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凌丽额角流下一滴汗来，她想了想，决定使用“拖”字诀，“曲局长，您为原州的一片苦心我完全理解，只是，剧集播放权的事情，我还需要和嬴导再商量一下。”
曲采艾笑笑：“好，那我就等嬴导的消息。”
众人也纷纷附和。
大家不再聊剧集的事，心照不宣地话起了家常。
而被众人关心的嬴佳嬴导此刻正在做什么呢？
正坐在牛车车斗里，前往原州中卫北长滩。
那里是《山海情》的取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