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扫阶,残阳西落。
饭后,几人同坐,协商事宜。
顾以霄几句话说完季晓梦的事情,并提出,“我想多停留一天,后天再启程。”
众人没有异议。
“那明天大嫂跟文芳留在客栈看行李,我们几个出去分头去打听打听。”
顾易晨一锤定音,转而问顾衣昇,“大哥,马的事情怎么样了?后天能出发吗?”
“可以。马我已经买了,店小二帮我牵到了后院。”
顾衣昇拿出剩下的钱,放到桌子上。
“这是剩下的钱。”
顾易晨今天出去没花钱,因为按例一个月得进行一次理账,所以他回来立马就上交了所有的银子跟铜钱。
他推了推大哥的钱,推到许文芳跟何婧笙面前。
何婧笙拿着账本,提笔添字。
两匹马一共是四十八两七十五文。
许文芳看了眼账簿,“再去掉碎银十二两,铜钱180文。”
她双手拢着银子,给每个人分出二两碎银,三十文铜币。
“算上之玥给的,我这里还剩四百一十三两,其中有六张是五十两的银票,剩下的多是碎银跟铜钱。”
许文芳收好钱,何婧笙将账簿递给季之玥。
“咱们家,女人管钱。”
季之玥没接,“你们管就好。”
“得了,不想管就不管吧,那账簿我看着也头疼。”许文芳想起来季之玥不识字,怕她尴尬,故意打趣,“你只管花钱,赚钱是男人的事。”
顾易晨朝顾衣昇挑了挑眉,“大哥,点你呢,以后可不能再赶病人了,只有病人挑大夫,哪有大夫挑病人的。”
没了免费提供草药的大山,顾衣昇没地采草药去卖。
出了松县,认识他的人也就只有特意来寻他的达官贵人。
如果他还是只想治疑难杂症,恐怕没那么好挣钱。
顾易晨不同,他面相占卜,八字算命,在哪里他都能‘招摇撞骗’。
顾衣昇笑了笑,“没事,不是还有你吗?”
顾易晨噎了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季之玥目光沉沉地看着手上装有碎银铜币的荷包,眉头微蹙,“这是明天的钱?”
不够花。
她看中的珊瑚串、铃铛编制手绳、玉扳指、羽冠,看着就很贵。
“什么?”许文芳睁大眼睛。
她听到了什么?明天的钱?难道还有后天,大后天的钱?
何婧笙咳嗽了一声,“算一个月的,吃喝住店一般是文芳出钱,平时用不着银子,给你们也是想着出门在外,得有点钱傍身。”
闻言,季之玥脸都变苦了。
好少。
今天出去买东西,她虽然没仔细算,但也知道自己花的不止二两银。
顾以霄默默将自己的荷包塞到她怀里,“我的也给你。”
“……”
顾易晨乐了,“弟妹,那本来就是你的钱,你想要多少,让我们家管家婆给你拿。”
许文芳踢他一脚,“什么管家婆,嘴里没句好听的话。”
她扭过头,问季之玥,“看你今天买了不少东西,是不是看中什么,不够银子买?还需要多少?”
季之玥对这里的物价不太了解,对于银钱,原身记忆里也没什么数。
所以她只知道:一两金 = 十两银 = 十贯铜钱 = 一千文铜钱。
季之玥下意识望向顾以霄:我还有很多东西想给你买。
顾以霄对她摇头使眼色:不用,我不要。
季之玥黑眸幽深,她就这一个爱好,不愿妥协。
“……”顾以霄叹了口气,怕大嫂二嫂介怀,只能往自己身上揽,“她看中的太多,都是想给我买的。”
“哟。”顾易晨看热闹一般,后仰着身体,双手枕着后脑勺。
顾衣昇和何婧笙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只有许文芳也跟着叹了口气,看着季之玥,有些娇嗔,“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那么能花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弟色诱你了。”
肉疼,非常肉疼。
但她还是很果断地掏了钱,只是给完银子就右手叉起了腰。
“我这里再给三十两,不够可以再找我要。你们几个老爷们儿也别笑,赶紧想法子多挣钱,我跟大嫂也想过一口气花二十多两的好日子。”
“知道了,知道了。”顾易晨坐直腰背,恢复正经,“不早了,睡觉吧。”
顾衣昇微微颔首,开始惦记太医院俸禄有多少。
见他这样,何婧笙笑了笑,拉着他回了房间。
顾以霄耳尖泛红,莫名有些窘迫,匆匆忙忙的背影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各人回各房。
许文芳收拾了一下,也抱着儿子上床。
顾易晨洗脚回来时,许文芳呼吸均匀,俨然是睡着了。
他走到桌前打算吹灭蜡烛,余光却看到儿子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自己。
“臭小子,怎么还没睡?”
“爹还没给我吃糖。”顾琰张着小嘴打了一个困倦的哈欠。
他大眼睛润润的,奶声奶气地控诉,“你们只顾着自己说话,都不理我。”
“……”顾易晨毫不犹豫地吹了蜡烛。
“我要吃糖。”顾琰抓着许文芳的衣襟,蛄蛹了两下。
“说好的,五天给一次糖,你们骗小孩。”
顾易晨拍了拍他的小胳膊,把他拎到自己怀里,“别闹你娘,糖吃完了,明天再给你买。”
“说话算话。”
拉完钩,顾琰得了承诺,几乎秒睡。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唯有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季之玥辗转反侧,一心想要去赵家,报复那些欺负了季晓梦的人。
原身的记忆中,季晓梦只比季之玥大一岁多,当爹又当娘,没少护着季之玥。
五年前,季晓梦也才十四岁。
因着厌恶季老汉的所作所为,记恨那些多次帮忙抓季老太回来的男村民,季晓梦从小就仇恨男人,甚至觉得男人没一个好的。
所以,谁都可能爬床,就季晓梦就不会。
原来的季之玥,脑子麻木,很多事情都懒得记懒得想。
但对于季晓梦曾经说的那句话,可谓是记忆深刻:我不喜欢男人,我以后定要娶个漂亮的女娘,对她好一辈子。
爬床。呵。
季之玥坐起身,眼神冷冽,整个人仿佛从血水里淬了一遍。
她随手抄起顾以霄,单手掐诀。
“???”
顾以霄被闹醒,一脸懵逼地坐在季之玥手臂上。
他揉揉眼睛,只见窗外漫天都是飞舞的薯藤。
随后,整个人嗖的一下,被带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