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宁长公主府在四处修缮,为着沈渊的亲事。
几人到长公主府的时候,蕴宁长公主半躺在床上,李晚棠和上官毓灵也在。
上官毓灵本就和蕴宁长公主府走得近,听说长公主身体抱恙,便带着补品上了门。
沈渊先问过李晚棠蕴宁长公主的身体如何,还是得到那句:“忧思过重,肝郁难疏。”
上官毓灵已经很久没见过云玄,今日看他似乎疲惫了许多,之前在庄子上养上去的肉,又消了下去,眉头紧皱,一脸自责与忧愁。
京都传言姝华公主遇刺一事,刺客怀疑是云青,可一直没找到人,他肯定为这事殚精竭虑,忧思伤神。
蕴宁长公主也看到了秦屹和云玄,脸色带着病容和气道:“屹儿什么时候从西山大营回来的?看着清减了些。”
秦屹之前见她面上还有几分笑意,如今虽然嘴角也上扬着,可脸色却一点儿也看不出高兴来。
蕴宁长公主心里叹了口气,一脸心疼招手让他过来,“你不自己顾着自己身体,不是惹皇兄和母后心疼吗?”
秦屹恭敬道:“是,在军营里训练多,虽然瘦了些,可身体更加硬实,姑姑不必担心。”
蕴宁长公主知道他心里有事,也不敢提那个名字,拍拍他的手点了点头。
“以后没事就来姑姑这儿,你母后不在了,姑姑也把你当亲儿子,姑姑可得好好照顾你。”
说完又是一阵咳嗽,还看着秦屹心疼得叹气。
云玄几步上前,担忧道:“您还好吗?”
蕴宁长公主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秦屹。
他对云青真是上心,如今还与他的哥哥关系甚密。
可她看云玄实在亲切,微笑道:“没事,老毛病了,难为你还跑来看我。”
云玄在她床边跪下,“都是我的错,让您这样伤心。”
蕴宁长公主吓了一跳,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跪下,难道是以为她因为秦屹怪责云青才病倒的?
那误会可大了。
咳嗽着忙去扯他,“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是因为青儿病的,她是好姑娘,找到了问清楚,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说完才察觉失了言,提起了那个名字,又担忧去看秦屹的脸色。
秦屹毫无反应,蕴宁长公主松了口气。
只他没注意到他突然顿住的眼神,和袖中微微蜷缩的手指。
云玄道:“跟她没关系,是我有事瞒着您,而且,她也不是我亲妹妹。”
沈渊屏退屋中下人。
李晚棠是未过门的媳妇,走不走也不重要。
可上官毓灵身份尴尬,她该走的,可是脚步却怎么也挪不动一步。
雪云低声叫了她,她也没反应,雪云就自己出去了。
上官毓灵眼睛落在云玄跪在地上挺直的后背,一脸担忧。
沈渊心里咯噔一声,也没开口让她走。
蕴宁长公主还在拉云玄,“起来说话,跪着做什么?”
云玄没起,伏地重重磕了一个头。
蕴宁长公主不明所以,让沈渊扶他起来。
却听云玄道:“孩儿不孝,让母亲忧思这么多年。”
一句话,惊得屋内再无半点儿声音。
蕴宁长公主愣在床上,“你说什么?”
云玄又磕了头,抬起头,看着蕴宁长公主,眼含热泪,“母亲,我是沈泽!”
蕴宁长公主眼泪一下滑落,本来撑着的身子再无力气。
沈悠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连忙奔到床前去扶着自家母亲。
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云玄,眼里含着希望的光。
李晚棠和上官毓灵也被惊住,呆呆站在一起。
沈渊走到蕴宁长公主面前,道:“母亲,我检查过了,痣和疤都有,是阿泽。”
蕴宁长公主还是不敢相信,掀开被子奔下床,直接扑到云玄面前,抖着手伸手扯开了他的衣服。
胸口的黑痣刺痛了她的眼。
眼泪汹涌而出,看着云玄满含歉意和愧疚的脸,将他抱在怀里,痛哭出声,“我的孩子啊!”
声声凄切,似乎要将这十几年的痛苦担忧一起哭出来,让人听得忍不住落泪。
屋内没有人说话,沈渊和秦屹站在一起,虽然早就知道云玄就是沈泽,可今日他坦白一切,沈渊还是控制不住有些激动。
李晚棠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心已有薄汗。
沈渊回头看她,将她的手捏在手心,回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上官毓灵独自站在一旁,眼眶红红,内心震撼不已。
沈悠安慰蕴宁长公主,流泪笑道:“母亲,这是好事,你干嘛一直哭,身子还没好呢?”
蕴宁长公主擦干擦眼泪,看着云玄也笑出声来,目光在他脸上看了又看,眼神里都是心疼,“是呀,回家了就好,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我就知道你是泽儿。”
云玄大受触动,眼泪滑落脸颊,“是儿子不孝,让您为我挂心这么多年。”
蕴宁长公主忙扶起他,喜极而泣,“别跪着了,回家了就好,快起来,和母亲说说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沈渊顿了一下,上前想把蕴宁长公主扶回床上去,“过去的事情以后再说,母亲你还是先养病吧。”
蕴宁长公主推开他的手,眼睛舍不得从云玄脸上移开,拉着他坐回了床上,让他坐在床边,眼里根本看不见其他人。
沈渊无奈,看着屋内气氛比较凝重,佯装伤心,叹口气道:“阿泽一回来,母亲就不要我们了。”
蕴宁长公主拍了他一下,“胡说什么!”
又瞪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怎么都不跟我说!”
沈渊直接甩锅,指着云玄,“是阿泽不让我告诉您的。”
“为何?”
云玄看了沈渊一眼,眼含威胁。
沈渊直接忽视,继续告状:“在幽州的时候阿屹就知道了,只是他们瞒着我,我也是后来才发现,那个时候您在云州,本来您一回来就想说的,是阿泽拦着不让。”
云玄低头沉默,蕴宁长公主觉得他是默认了,安慰道:“没关系。”
又嗔怪沈渊,“他不让你就不说吗?你几时这样听话了?”
沈渊目瞪口呆,以前母亲最也在意他,何曾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要说刚刚还是开玩笑,现在就是真告状了,“母亲,实不相瞒,年前我的腿,就是他打断的,他了一点儿没把我当亲哥!”
屋中人又震惊在场,只有秦屹翻了个白眼,同情看着沈渊。
非要自己作死!
沈渊腿伤一事,蕴宁长公主生气担心了很久,一直念叨着一定要抓到是谁下的手,绝对不能放过。
如今凶手就在眼前,可是是自己的儿子。
蕴宁长公主拉着云玄的手,轻声问他,“你哥说的是真的吗?”
云玄又看了沈渊一眼,朝蕴宁长公主点了点头。
沈悠和李晚棠惊得瞪大了眼。
沈悠好奇道:“云…二哥,你为何要把大哥的腿打断?”
沈渊继续火上浇油,“我可足足休养了两个多月,要不是晚棠照顾得好,说不定现在就是个瘸子了。”
云玄道:“是呀,当时我就不该让青青来给你送药,让你再多躺两个月。”
沈渊冷哼一声,“你那是赎罪!”
李晚棠见两人要吵起来,干笑劝道:“应该有什么误会吧,都是亲兄弟,没必要吵架。”
云玄冷笑一声,道:“我收到的任务是杀你,为了保住你的命,只阳奉阴违打断你的腿,下手已经够轻。”
蕴宁长公主听得心头一跳,“任务,谁的任务?阿泽,你这些年究竟在哪儿?”
云玄无意瞥了一眼上官毓灵,又看着蕴宁长公主道:“在今宵阁,做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