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母亲拉着云青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沈悠忙跑了过去,“青青,你们在聊什么?”
蕴宁长公主擦了擦眼泪,看着沈悠扯出笑来,“没什么,随便聊聊,倒是本宫吓到青儿了吧?”
云青摇摇头,“是我失礼了,不该问的,惹得殿下伤心。”
“没事,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慢慢找着,泽儿总会回来的。”
沈悠听出来了她们在聊沈泽,看着自家母亲有些担忧。
蕴宁长公主却同云青开玩笑,“上次还将你哥哥认为泽儿,他肯定也被本宫吓坏了?”
云青眸色幽深,低声问道:“他长得和沈泽很像吗?”
蕴宁长公主点点头,“有些相似,可他说他身上没有泽儿的那些印记。”
“什么印记?殿下不如和我说说,我常年行走江湖,也可多留意些。”
长公主心里隐隐升起期待:“泽儿胸口有粒小黑痣,大腿上有个月牙形疤痕。”
云青心微微下沉,云玄的胸口是有粒小黑痣。
她替他上过药,看到过。
至于大腿,那没看到过。
而且,云玄也是明天的生辰。
虽然他从不过生辰,可云青还是记得他以前提过。
真这么巧合吗?
“殿下,我记住了,会留意的。”
“那麻烦你了,青儿。哦,对了…”
蕴宁长公主似乎想到什么,催促着沈悠,“把你的玉佩拿出来。”
沈悠哦了一声,自脖子上取下了一枚玉佩。
蕴宁长公主直接递给了云青。
“悠儿和泽儿出生的时候,驸马亲自准备的一对玉,是一样的,这个也能证明他的身份。”
手中的上好羊脂白玉佩还带着沈悠的体温,云青轻轻抚摸着玉佩上的纹样,不由自主问道:“这上面是什么?”
记忆中,好像她曾经也问过这句话。
记忆穿透时间,来到眼前,她记得那个她问,“阿娘,这上面是什么呀?”
阿娘说,“是青鸟。”
此时,蕴宁长公主也告诉她,“是青鸟。”
记忆重叠,手中的玉与记忆中的那枚也开始重叠。
云青手指不自觉收紧,将玉紧紧攥在手心,蕴宁长公主还在说些什么,她根本听不进去。
蕴宁长公主带着对往事的回忆,面上温柔如水:“青鸟是山海经中传递幸福佳音的使者。驸马说,她们两个就是来传递幸福的。”
沈悠见云青一直看着她的玉发呆,不禁问道:“青青,怎么了?你以前见过这玉吗?”
云青将玉佩递给沈悠,眼睛落在她身上,平静道:“没有。”
沈悠不愿意她们继续聊这个,岔开了话题,“对了,今日听说了些新消息,昨夜忠勇公府失了火,还闹了刺客。”
蕴宁长公主道:“刺客?伤了谁了?”
沈悠摇头,“没谁,听说就是逗着玩儿了一圈,人都没抓住。”
四下又看了看,低声道:“我今早进宫去给太后请安,听说皇后整日疑神疑鬼,今早起来突然就疯了,说有人要割她的肉……”
蕴宁长公主大骇,忙去捂她嘴。
沈悠声音更低,“现在临清宫门都锁了,陛下生了气,不准人议论。”
蕴宁长公主也惊讶不已,还是急道:“那你怎么还敢说,赶紧闭嘴吧。”
……
云青低头想着什么,根本不关心她们说什么。
突然提起自己还有事情,需要先走一步,等不了她们一起去云州了。
蕴宁长公主留她不住,只叹了气嘱咐她注意安全。
辞别长公主,脚步凌乱出了府,骑马离京。
柳溪,月明和地一早已经等在城外,一看见她出城就骑马跟了上去。
云青心情不好,脸色苍白。
柳溪关切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云青摇了摇头,“走吧。”
沿着官道出城,路旁都是农田,风吹麦浪,绿油油看得人心也跟着宁静下来。
月明和地一根本不敢打扰她,只柳溪一直关切询问。
云青道,“古从章安排好了吗?”
柳溪点头,“嗯,今天一早让黄七偷偷送去王府地牢了。”
云青又看向地一,“让你自己想的名字呢?叫什么?”
地一脸微微皱起来,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他做了表情。
“属下不知道该取什么名字?”
夕阳西下,黄澄澄铺满麦田,田中有人劳作,画面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云青心绪归宁,想了想,道:“不然就叫余晖吧,希望有一天也能在麦田里见到你。”
地一心跳不可抑制快了些,立在马上看着巡视麦田的农夫,嘴角也跟着弯了弯,一向木然的脸,有了几丝生气。
临近端午,天气热了起来,晚上露宿也不觉得冷。
云青从未与这么多人夜路同行。
当然,也不需要她照顾人,杀手嘛,随便找个石头靠着树眯一会儿就行。
柳溪总归做普通人时间久,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让余晖捡了柴生了火堆,又拿了事先准备好的馒头让月明拿干净树枝插了烤烤。
又从包袱里拿出块毡布铺在地上,拉着云青坐下。
“坐这儿,地上凉,对身体不好。”
“夏天了,不冷。”
柳溪现在只拿她当不懂事的妹妹,嗔道:“寒从地起,别不当回事,再说了,地上虫子也多,隔一下没坏处。”
有人关心,云青自然不会拒绝,微笑着乖乖坐下。
月明给她递了个烤好的馒头,又给她拿了水囊。
余晖在柳溪的指导下在四周撒驱虫药粉,免得蛇虫鼠蚁什么的突然窜出来。
云青抬头。
月亮细细挂在天上,漫天星辰铺满夜空。
云玄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承认。
云玄说过,若她能在普通人家长大,也会长成个没心没肺,乖巧讨喜的女子。
如沈悠一般吗?
云玄一直都有归处,只她没有。
可云玄不与家人相认?为什么?
怕今宵阁的杀手会如蟑螂一般死死缠着长公主府?
还是怕她会不高兴?怕她会忍不住嫉妒想伤了他真正的亲人?
心底的烦躁如氤氲的水汽,一路飘到头顶,萦绕不散。
柳溪坐到她身边,“这次去哪儿?”
“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