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却好似早已料到他会这般反应,一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投了过来,那眼神仿佛在说:“这种事我见得多了,不想听你解释。”
百里寂言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在大夫的这一眼下,只能无奈地闭上了嘴。
管家送大夫出去了。
百里大人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他只是吩咐下人们准备些女子的衣裳送来。
不一会儿,几个小厮便将衣裳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行了个礼后便转身离开了,整个过程十分迅速。
“你们站住!”
百里寂言叫住他们,意识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顿时有些急了,高声喊道:“去把厨房的王婶叫来。”
他自己怎么可能给桑墨换衣裳,这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王婶匆匆赶来,一进门看到桑墨那惨不忍睹的伤口,急忙摇头说道:“少爷,这姑娘的伤太严重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是不敢上手,要不还是找个胆子大点的丫鬟来吧。”
百里寂言并没有生气,只是神色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让她去叫丫鬟。
百里寂言等了半天,就等来了王婶在门口扯着嗓子喊的一句:“少爷,府里的丫头们都胆小得很,一听说这姑娘的伤势,都吓得不敢来,不如还是少爷您来吧。”
王婶说完,像是完成了一件艰难的任务,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此时,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仿佛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百里寂言狠狠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满是无奈与纠结。
他又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桑墨,那毫无血色的面容和虚弱的呼吸让他心生怜悯。
犹豫再三,他一咬牙,心一横,抓起了桌上的衣裳,朝床边走去。
桑墨悠悠转醒时,第二日的阳光已经透过雕花的窗棂,轻柔地洒在屋内。
她睁眼瞧见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铺之上,嘴角悄然勾起,那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带着几分小奸计得逞的得意。
不过,当她环顾四周,屋里空无一人。
便扯着沙哑得好似破锣一般的嗓子,朝着门口喊道:“有人吗?”
话音才刚刚落下,房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百里寂言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他的脸色看起来相当不好,乌云密布一般。
他径直走到床边,没有半分关心她伤势的意思,而是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桑墨不慌不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话锋一转:“我好渴,想喝水。”
一边说着,还一边可怜巴巴地舔了舔唇角。
百里寂言眉头微微皱了皱,沉默片刻后,还是转身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她面前。
桑墨抿了抿嘴角,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娇嗔道:“百里大人,我现在可是个病人,光是说话就已经很累了。”
百里寂言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茶杯,他强忍着内心的无奈和不悦,最终还是将茶杯递到了她的嘴边。
桑墨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等她喝完了,百里寂言才又一次问起刚才那个问题,语气里多了几分强硬:“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桑墨重新躺好,眼睛盯着帐顶,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我的衣裳谁换的?”
听到这个问题,百里寂言的耳根瞬间红了起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为她换衣裳时的尴尬场景。
他有些慌乱地握起拳头,放在嘴角遮挡住,佯装咳嗽了一下,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磕磕巴巴地说道:“大夫说你现在不宜挪动,伤大好之前,你可以暂时留下。”
眼看着桑墨的嘴角得意地扬了起来,百里寂言又赶忙补了一句:“除了这个房间,你哪都不许去。”
桑墨就跟没听见他的警告似的,还有气无力地问道:“这是你的房间吗?”
说着,她还故意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里似乎藏着无数的调侃和戏谑。
百里寂言看在她重伤在身的份上,暂且不想与她计较这些。
他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转身便大步走出了房间。
他出去后没多久,紧接着进来的是端着饭菜的丫鬟。
丫鬟将饭菜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给她喂饭。
………
秦王府。
萧竟祁正坐书案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看着手中刚刚查到的内容,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苏钰得知萧竟祁已经在书房里闷了整整一日,心疼不已。
她去厨房端来刚刚做好的糕点,朝着书房走去。
苏钰推开书房的门走进去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萧竟祁紧蹙的眉头。
那紧皱的眉头仿佛凝聚着千钧重担,让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子昭,怎么了,可是查到什么要紧的事了?”
萧竟祁闻声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将写着内容的纸张递给苏钰。
苏钰接过纸张,随着视线的移动,她的眉头也渐渐沉了下去。
“所以子昭你是不相信瑞王?”苏钰抬起头,目光与萧竟祁交汇。
他们查到那些黑衣人身上的暗纹竟跟瑞王多年以前奔赴前线时带过的一支军队有关。
当年那支军队里有人通敌叛国,致使整队人遭遇了敌军的埋伏,最终全军覆没,瑞王也仅仅是侥幸留下了一条性命。
苏钰其实心中对瑞王却没有太多的怀疑。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或许只是一种直觉。
苏钰伸手,白皙的手指轻轻捏了捏萧竟祁的脸,试图缓解他心中的忧虑,轻声说道:“或许是有人故意做局陷害,过两日我再找尽落聊聊天,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
萧竟祁顺势将她拉到怀里,圈住她的腰肢,微微俯身,贴在她的耳垂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最近云京局势不太稳定,钰儿还是少些出门,我放心不下。”
苏钰靠在他的怀里,嘴角微微上扬,温柔地回应道:“无妨,该来的躲不掉的。”
稍作停顿后,苏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认真地问道:“金国的事情可有头绪了?”
萧竟祁摇了摇头,神色愈发凝重:“事情恐怕有些棘手,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