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福音急得要追出去,被魏辞一把揽住腰身抱回了屋子。
“你放开我!”
她脸色僵冷,心中透凉。
“阿音,这并不是坏事,给他们一点时间消化,如果还能继续做朋友最好,如果他们接受不了,要与你决裂,也算这件事有个了结。我会补偿宋家兄妹,他们若是愿意,跟着沈言之回东离也未尝不可。”
魏福音肩膀微颤,慢慢停下挣扎,重复着他的话,“跟沈言之回东离……”
然后骤然清醒,狠狠推开他。
“现在这种情况,清柔怎么可能还会愿意跟言之走!她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清楚沈言之回来的目的!她会觉得我们都是一伙的,只有他们兄妹二人蒙在鼓里,还失去了双亲!他们是这场阴谋里唯一的受害者!你要他们怎么接受!”
魏辞也冷下脸,“那便允他们兄妹一世荣华,将来各自婚配,替靖忠侯府延续香火,男的加官进爵,女的封赏诰命,他们要怎样的前程,都允他们,还不好么?”
魏福音气得赶他,“你今夜真是酒吃多了,我不同你多说,你回去吧!”
魏辞眯着眼睛看了她半晌,到底还是忍着怒意从怀里掏出一枚腰牌,递过去。
“这些日子我不能常来,若有急事寻我,让人拿着这枚腰牌来建章宫。”
她没接,他又看了看她,将腰牌放在桌上,转身步出房间。
次日一早,魏福音先去了宋清柔的院子,宫人说她还没起,又去了宋炳文的院子,太监回禀说小侯爷一夜未归。
她心中慌乱,只好去阿修房中,怀着满腔心事枯坐了一阵,到午膳时分,再去清柔院中,宫人回禀,仍旧是未起。
她知道清柔是不想见她。
到了下午,宫中传来消息,圣上缠绵病榻,亲封世子魏辞为摄政王,暂代朝政;摄政王与西陵萧太子进行第二次和谈,暂时达成初步协定,大成将归还西陵二十八座城池,等圣上在议定书和交割书上加盖传国玉玺后,西陵立即退兵。
这两日伺候在魏福音身侧的小太监很高兴,“公主,太好了,至少您不用去和亲了!”
魏福音笑不出来。
怎么可能轻易舍弃大成的城池?这是魏辞的权宜之计,他也在赌。
裴衡如果一去不回,那才是这二十八座城池真正要交割出去的时候。
不过,她现在根本没心思管这些。
她转头吩咐小太监,“去给小侯爷和宋小姐的院子留句话,就说阿修养了两天身子,元气恢复了些,今夜太医便要替他接回筋脉,请他们二人若是得空,便来看一眼。”
“是。奴才这就去办。”
到了夜里,屋子里燃上了更旺的炭火。
太医们拎着药箱鱼贯而入,朝魏福音行罢礼,主治太医劝道,“病患尚在断药期,体内残余药性未清,与麻沸散相冲,易致休克,所以不能用麻沸散,还请公主移步耳房,或去其他房间歇脚,避免一会儿吓着公主。”
魏福音捏紧袖口站起来,“不用麻沸散?他能受得住吗?”
“公主放心,微臣备了吊气续元的汤药,过程中虽痛苦些,但绝不会有生命危险。”
魏福音定下心神,反而坐回了椅子。
“本宫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他,还请太医们开始吧。”
主治太医为难地搓了搓手,最终还是点头应下。
魏福音也不知道宋清柔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只知道自己实在受不住阿修的惨叫,胸闷得紧,想去屋外透一口气时,转身就看到宋清柔站在门边,眼睛红红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两人对上视线,魏福音有些狼狈地躲开,冲出屋子,站在院子里,双肩颤抖,鼻腔酸胀,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从身后递过来一块帕子。
她转身,看着她,“清柔……”
“擦擦吧,”她低着头,声音干涩,“阿修会没事的。”
“嗯。”她点点头,接过帕子。
两人都没提昨晚的事情。
直到太医们替阿修接回了筋脉,包扎好了各处伤口,给他灌下一大碗参汤,院子里终于重新归于寂静。
宋清柔回了自己院子。
宋炳文,仍是未归。
魏福音亲自送太医们回去,又在太医院略坐片刻,详细记下了一些有助于阿修康复和调理的方子,还学了些断药期应对阵痛的方法,才道谢离开。
步出太医院,她却不急着回绛雪轩。
小太监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察觉她步子迈得小,许是有心在外头透透气,于是也放慢步子,有一搭没一搭找话。
“公主对手下真好,奴才看您这几日为了这位受伤的侍卫忙前忙后,还亲自向太医学习如何调理身子,能做公主的侍卫,真是有福气。”
“有福气么?本宫怎么不觉得。”
魏福音轻轻踢了一脚地上的融雪,鞋尖很快被雪水洇出一小团水渍。
“…本宫倒觉得,当我的侍卫,真是他们倒霉。”
她叹息着,语气落寞,小太监不知前因后果,摸不着头脑,也不敢多嘴,只能安安静静陪在身侧。
突然,小太监后颈传来一阵钝痛,来不及叫嚷,就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魏福音没看清来人,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她从衣袖的材质辨认出此人身份不凡,脑子里已经有了判断,抬起后脚跟准备袭向他的下身,却被身后男人敏捷反制。
“啧啧啧,公主对本太子也太狠心了,这地方可不兴乱踢,若踢坏了,本太子可就给不了公主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