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啊——”
“谢谢,感谢您和家人赏光——”
妆容精致的曲静云笑得眉眼弯弯,精心勾勒的唇峰高高扬起,左右逢源看上去极为开心,身旁的祁明远一身西装笔挺,惯常威严的面容此刻也是红光满面,精神抖擞,迎来送往间爽朗的笑声不时响起,现场氛围十分热闹欢快。
越嘉良同样喜气洋洋地从门里走出来,笑着把祁明远拉到一边:
“来,亲家,给你介绍几位好朋友。”
祁明远顿时笑意更浓,回头向曲静云点头示意了一下,连忙反手握住越嘉良的手:
“好呀,亲家,你的好朋友不就是我的好朋友,那我肯定得过去打个招呼!”
两人亲热地携手进了内堂,留下曲静云一个人在门口迎宾。
祁明远一走开,曲静云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淡了大半。
作为祁家女主人,纵使她心里再不爽,也得一大早就帮着祁明远忙里忙外,迎来送往。
一上午的时间都站在撷芳园门口迎宾,她此刻只觉得自己穿着高跟鞋的小腿根儿都发麻了,客人多得就像全宁市的人都来了似的,她就没来得及坐下休息过一秒。
不仅如此,她还得耐着性子陪笑脸,笑得脸都僵了,偏偏还一刻都不能松懈,但凡露出一丝厌烦的表情,说不定就要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背后说她这个当后妈的见不得继子好。
最讨厌的是这个越飞萤,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个摄影师,拿着他那个破相机到处拍拍拍,整得她时刻都得注意自己的仪态和表情管理。
说不定这又是祁盛之那狗崽子出的馊主意,就是想找机会拍到她烦躁的表情,好到时候拿到祁明远面前去做文章呢!
哼,想坑她,他们俩加起来都嫩了点儿!
曲静云脑子里想过一转,嘴角的弧度又往上扬了扬,强忍着心里的不爽,继续精神饱满地热情招呼起宾客。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里——
她怎么来了?!
曲静云立马假笑着迎上去,挡在正准备进门的韶惊鹊身前,嘴角的笑意不断,眼睛却瞪着她上下打量,压低声音质问道:
“你来干什么?!”
曲静云今天给祁盛之准备的“大戏”内容已经够炸裂了,不需要韶惊鹊再来添乱,再说谁知道她这时候出现在婚礼现场安的什么心?!
更何况如今的韶惊鹊早已不是从前她手下那个唯命是从的棋子,已经被反水过一次的曲静云也就是被祁盛之的婚礼绊住了手脚,没工夫亲自收拾这个“叛徒”,等她把祁盛之赶出家门,多的是时间和机会修理她!
韶惊鹊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曲静云,连质问自己都不敢把脸垮下来,只觉得可笑。
她淡定地把喜帖拿出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当然是有人请我来的。”
曲静云心中一惊,整个祁家认识韶惊鹊的除了自己,就只有祁盛之......他这是想干什么?!
她心中急转,难不成祁盛之是想当着祁明远的面,把她当初带韶惊鹊去舞会,想破坏他婚事的事说出来?
可,不应该啊!
今天可是祁盛之和越飞萤结婚的大好日子,没必要在这时候给自己找麻烦,给岳丈家添堵吧?!
曲静云想不通祁盛之邀请韶惊鹊来的理由,心里越发慌张:
“不行!你不许进,立马给我离开!”
韶惊鹊笑了,这世界上自以为是的人多了,有曲静云这样习惯以自我为中心,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也不奇怪。
“曲副团长,我拿着写着我名字的喜帖赴宴,你凭什么不准我进去?”
“就凭我是祁家的女主人!我说不让你进,就不让你进!”
见韶惊鹊执意要进,曲静云越发觉得其中肯定有鬼,说话间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可下一秒立马身边便有人打量的目光投了过来,她只得又挤出一抹笑容来掩饰,那双眼睛却仍旧恶狠狠地瞪着韶惊鹊。
韶惊鹊毫不在意地往前迈了一步,差点就贴到曲静云面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曲副团长,你确定要在这儿跟我闹起来?新闻标题我都给你想好了,文工团上下级不合,继子婚礼现场闹事,你这个后妈当得可要在宁市出名了!”
曲静云心头一紧,她知道韶惊鹊不是在吓唬她。
就凭韶惊鹊这外形,也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她,更何况在场不少人都看过文工团的演出,知道韶惊鹊是文工团的歌唱演员,方才都有意无意地朝她们俩的方向瞟着,要是现在真和韶惊鹊吵起来,她在外界苦心经营多年的形象就算是毁于一旦了!
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曲静云倒是一如既往的能忍。
她咬紧后槽牙,僵硬地笑着往旁边让开一步,提高音量欢声道:
“惊鹊来了!快里面坐,凤禧厅进了门往左走,荷塘边儿那个就是。”
随即又马上压着嗓子警告道:
“别给我耍花样!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句话倒是把韶惊鹊逗乐了,曲静云要是真有这本事,现在还有闲心和她打嘴仗?
韶惊鹊冷冷撇她一眼,扬着下巴径直越过她身边,懒得出声搭理她。
明知道曲静云误会她今天来者不善,韶惊鹊也懒得解释,乐得让曲静云这一天担惊受怕,免得她闲下来又来没事找事。
曲静云被韶惊鹊不屑一顾的表情气得半死,可偏偏身边还有不少新来的客人上前跟她打招呼,她也只能满脸堆笑,硬生生把满腔怒火压着,继续装作一副喜气洋洋的新婆婆模样热情地迎来送往。
眼看着韶惊鹊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内,这头曲静云还没来得及顺口气儿,一转头又差点把自己的魂吓飞──
正对撷芳园大门口的马路对面电线杆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男人,一身花西装格外打眼,正腆着一张脸冲她淫笑,不是杜安平是谁?!
一瞬间,曲静云只觉得自己血压都升高了起来,猛地一阵头晕眼花。
她强自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脏,闭上眼睛凝了凝神,再一睁眼——
对面的人又不见了?!
曲静云心中一喜,顿时松了一大口气,看来刚才真是被韶惊鹊气晕了,才产生了这个倒霉的幻觉。
她就是说,杜安平只要不是脑子有毛病,就不该在这个场合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