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中,很快便乌云翻涌。
有滚滚惊雷声在云中响起。
那雷仿若含着巨大的怒意,待寻到目标后,便要倾势而下,将违抗天命者劈个魂飞魄散!
业火熊熊,升腾至灵安寺的墙外,寺中僧徒纷纷奔逃而出。
此时见空中异象,俱是心中惊骇。
“业火!快收势,莫要让天雷发现了鬼神!”
酆都大帝的声音响起。
那从阴间而来的声音携着磅礴寒意刺入在场众人的耳中,他们只是寻常凡人,如何能抵挡得了?!
只见众人纷纷痛苦地皱眉捂耳,有身弱者,已然晕倒在地。
听到酆都大帝的声音,业火倏然间消失,一袭红裙的南荣婳脸色苍白地现出身形。
她心中悲恸,但此时压根没有缓和的时间,头上的天雷眼看就要落下!
南荣婳抬起手中灯笼,双唇翕动,她眉间的红莲发着暗色的光芒。
空中,容风的神魂碎片即将飘然而去时,南荣婳手中的灯笼亮起了耀眼的光!
神魂碎片停顿了几息,而后如同被灯笼吸引一般,一片片碎裂的神魂入了灯笼中!
就在灯笼熄灭的一瞬间,天雷似乎再忍不住怒意,带着滔天的力量向此处劈下!
那天罚之势的威压让众人从魂魄深处骇然战栗,纷纷抱头缩成一团。
“轰隆——”
一道巨大的声响后,众人缓缓抬头去看,见原本耸立于山上的灵安寺竟被劈成了废墟!
千年寺院便被毁于在这一息之间!
酆都大帝的声音传入南荣婳的耳中:
“灵安寺为保护鬼神大人的勾玉而建,天雷寻不到鬼神大人的神魂,便拿灵安寺出气。
不过,灯笼只能隐藏神魂一时,你…需得抓紧了。”
说到最后,酆都大帝的声音轻轻颤动着。
而此时的南荣婳脸上已没了方才的悲恸,已行至如此,她的目标明确,便是复活容风!
于是,她目光坚定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灯笼。
心中默念道——
容风,你护了我万万年,今日该我护你了!
女子的脚下有业火燃起,业火灼烧了她的裙摆,她的腰肢,她的肩膀…
沈家人以及灵安寺的众僧徒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女子被业火吞噬后,一朵手掌般大小的红莲从火中升起,缓缓飘入了悬空的灯笼中…
-
十年后。
酆都鬼神的宫殿中。
空旷的殿宇内,各处燃着火烛。
黑色玉石铺成的地面上倒映着两个执棋对弈的身影。
“你真的…忘记了以前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
一名乌发银衣、肤白胜雪的男子抬眸,神情疑惑问向对面之人。
对面的男子一身玄衣,衣袍下摆的银线在烛光照射下反射着熠熠光辉。
他修长的指尖夹着一颗黑色宝石做成的棋子,落子的声音清脆悦耳。
男子明明生着一双桃花似的眸子,可眸光却是冷漠淡然,仿若这世间所有都入不得他的眼。
一头白发胜雪,更为他平添了几丝冰冷的气息。
“怎么,”男子轻抬眉眼,声音也如他的长相一般冷淡,“我需要记得什么?记得当年你父王使阴邪之术,将我堕入凡尘受百世轮回之苦?”
对面的男子尴尬一笑,说道:
“容风,当时我只是一名不受宠的龙子,父王的所作所为我皆不知情。
待我知道他因对你嫉恨,而借口改了你的命数时,你已经被贬下凡尘了。”
这银衣男子顿了顿,有些讨好似的开口道:
“我与他本就不是一路,且当年你的勾玉不还是我替你带到凡间的么!
若不是我装扮成游方术士的模样,将一枚勾玉交给了万海坡的狼族,另一枚勾玉交给了容氏,你在凡间定会受更多的苦!”
此人知道对面的鬼神容风自重生后已将前尘往事全部忘记,于是他特意解释道:
“那狼族还是我用神力帮他们开了智,至于容氏,也是我安排的小仙们前去助你的,他们完成了任务后便回了天上。”
容风这才正儿八经地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
他想起十年前,自己于这宫殿中醒来,面前这男子便急匆匆从天上来了酆都。
这人名叫仓吾,是如今天上的掌权人,按照凡人的说法便是天界的天帝。
当时,见容风没了记忆,仓吾明显松了一口气。
好似怕重新拥有了无上神力的容风,会向天界寻仇一般。
后来从仓吾支支吾吾、断断续续的言语中,容风知道他生于万万年前的虚无境中,是阴间的创造者。
如今时光流转,世间诸神纷纷陨落,仅剩的神只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而他,是其中唯一一个天生地长的神。
也就是说,这世间再无人能奈他何,只要他想,掀翻了这天也不过是几息间的事。
而将容风投入凡间的始作俑者,也就是仓吾的父王,作为天界其中一个神只,早已在两千年前因着使用阴邪之术的惩罚,而陨落了个干净。
“我早已说过,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而且当年改我命数的是你的父王,我不会怪罪到你和天界的头上。
你还有何事,非要将十年时光消磨在我酆都?
莫非…是想收了阴间?”
容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可最后这句话却让仓吾的真龙之身觉得如坠冰海一般。
他赶忙否认,随后犹豫了片刻说道:
“其实,我留在阴间另有原因。”
容风捻起一枚黑棋落到了棋盘上,不甚在意道:
“什么原因?”
仓吾清了清嗓子,似乎下定了好大的决心才坦白道:
“我…我可否带走小红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