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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生死迷踪,阴谋将至

“你们看他的左手!”苏无名拉起棺椁中李鹬尸体留存的左手,示意卢凌风与李伏蝉仔细看看。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只留存的手,皮肤糙粝,骨节粗大,虎口与掌心俱是如磐石一般的老茧,这哪里像是一个读书人的手,说是武夫才更加贴切些。

卢凌风果然立马察觉出异样,眉头皱起,掰开手指更加仔细地观察一番,断言道:“这绝非拿笔的手,而是长期持刀的手!”

苏无名略带有一丝疑惑,“左手持刀的刀客?”

李伏蝉适时道:“阿叔,这不奇怪,忘了我阿耶与阿娘吗?他们都可双手持刀!再说了,卢阿兄也可以啊!”

苏无名面露恍然,想起了过往见过那夫妻二人切磋的场景,李元芳那一手刀剑双杀的本事当真令人叹服,而狄如燕那双刀翻飞,如蝶翼起舞的身姿,同样令人记忆犹新。

“伏蝉娘亲也会武?”卢凌风略带惊讶,却是自动忽略了李伏蝉提及自己之事。

李伏蝉挺了挺胸膛,“自然!”何止是会武,扔进这江湖,恐怕也是绝顶之列呢!

卢凌风愣愣地点了点头,这才转头看向苏无名,“左手持刀却不奇怪,很多习武之人为了让对手难以防备,专练左手刀,只是,专攻双手刀者,倒是不多见,伏蝉,你阿耶阿娘,当真是了不起啊!”

李伏蝉谦虚道:“卢阿兄过奖了,阿耶常说,他也只是略会些皮毛而已。”苏无名嘴角抽了抽,要不是李伏蝉那笑得怎么也压不下的嘴角,要不是他曾亲眼见过李元芳与狄如燕出手,他就真信了!

卢凌风倒是没在意李伏蝉的话语,而是看着那只刀客的手,沉声道:“看来,这个死者并非李刺史!”

苏无名豁然抬手,止住了卢凌风的话语,稳妥道:“不能妄加推断,我们都未曾见过李刺史,怎知他不会武。”

此话一出,倒是让卢凌风想起了李刺史之女樱桃,那女子的武艺不浅,女儿会武,父亲也会武,倒解释得通。

苏无名这是突然喊住两人,“卢凌风,伏蝉,你们看他的手背,这似乎是一块胎记!”只见,那左手之上确有一块血红色的不规则胎记,如此显眼的标志倒是叫几人精神一振,待再见樱桃,以此询问,是不是李刺史,便一目了然。

紧接着,几人散落屋内,寻找其他的线索,不多时,李伏蝉目光锐利,看到一处盆栽中的异样,立即呼喊道:“阿叔,卢阿兄,你们快来看看!”

两人闻声而来,顺着李伏蝉所指,看到了盆栽中那闪闪发光的金箔,苏无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片细小的金箔,凑到眼前,仔细观看,好一会,才不确定道:“这好像女子妆容所用之物啊。”

对此,李伏蝉与卢凌风俱是两眼一抹黑,女子妆容之物,他俩懂什么!

就在三人碧水阁寻找线索完毕,离开之后,一群鬼祟之人重新潜入此处,看到了屋中景象,大惊失色,匆匆离去。

不久后,鼍神社领司沈充正大发雷霆,“失手了!你从哪里雇的两个废物!”沈充指着正跪倒在地的属下,大声质问。

鼍神社社众颇为惊恐,连忙叩首,紧张道:“沈领司息怒,这两人在宁湖颇有些名气,本领都是有些的,之前做事都没有出现过差错,那李鹬之女其实并不难对付,从长史府传来了消息,节度使与司马同行之人中,有一人,名唤李伏蝉!”说到此处,这社众突然停住了嘴,因为,一旁的帷幔之后,缓缓走出了三人。

就在三人出现后,那社众浑身一紧,一股名为恐惧的情绪迅速爬满全身,这三人身上的凶厉与血腥之气几乎扑面而来。

为首者,面容僵硬,须发杂乱,一身筋肉,魁梧虬实,手中一把诡异的大刀甚是吓人,刀头宽阔,刀背敦实,刀沉刃轻,青黑色的刀身泛着冰冷的锋芒,其上两面,各有一道血槽,隐隐透着血色,当真杀气森森。

其余两人,一人高瘦,形如麻杆,眼窝深陷,目光阴险,宛如阴暗角落里,伺机待发的毒蛇,双手环抱,骨节修长突出,怀中揣着一杆泛着寒光的亮银长枪,枪身细长偏短,枪头凛冽,寒芒毕露。

另一人,肥硕如熊,颅顶之上却无一丝毛发,无眉无须,双眸眯起,眼角低垂,蒲扇挂耳,皮肤白皙,圆咕隆咚的肚皮袒露,脖间挂着一串硕大的念珠,此人竟活脱脱一副佛陀装扮,乍一看,慈眉善目,憨态可掬,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可只有了解他的才清楚,这个人究竟多么可怕!

沈充一见此三人,心头一紧,怒火顿时收敛,重新挂上笑容,道:“怎么把三位长老惊动了,属下办事不力,我正教训着呢!”

难怪沈充态度大变,这三人本是江湖中成名多年的恶匪,那手持大刀者,人称鼍湖刀鬼,本名戚横干,是宁湖水域上赫赫有名的水匪头子,鼍神社兴起,不知怎的,便加入了鼍神社,归入了鼍神名下,地位只在左右护法之下,是如今鼍神社的三位长老之一,其一手大刀刀法,霸道蛮横,狠辣无情,曾经在这宁湖水域之上,纵横无敌手!

而那瘦高个名唤花枪如龙,施万山,一手枪法,专攻中平,抖似百花缭乱,刺如蛟龙出海,加之身材高瘦,一身轻功卓绝,配合枪法,端是诡异迅捷,防不胜防。

此人本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铁枪门门主,只可惜,心怀恶念,恃武行凶,事发后,被官府与捉刀人缉拿,曾经便撞在了成乙手上,被其打的身受重伤,却因目盲之故,被施万山仗着轻功逃离,藏匿到了鼍神社。

而那最后一人,确是僧人,不过,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僧,名唤普慈。唐时少林,已然天下闻名,其中能人辈出,武艺不凡者,层出不穷,这恶僧正是少林叛徒,他一脸慈悲相,却怀一颗罗刹心,杀人放火,奸淫辱掠,无恶不作,本是官府通缉对象,但一身武艺不凡,多次杀出重围,一路逃到了宁湖,被鼍神社吸纳,隐入幕后,成为了鼍神社的中流砥柱。

“鼍神知你遇办事不力,吩咐我等,前来助你!”戚横干一字一顿,声音冰冷,面色苍白僵硬,宛如死尸,听得人直冒寒气。

沈充面色一僵,他得知此事,也不过片刻,鼍神却已得知,还让三位长老亲至,沈充听着那句办事不利,内心不虞,面上却不曾露出异色,他是鼍神社明面之上的掌权人,手握大权,本就瞧不起这几位养尊处优的长老,若不是因为他们武力高绝,受鼍神赏识,他沈充又怎么会如此恭敬。

沈充面色悻悻,低垂了些身子,“劳烦几位长老了,是沈充考虑不周,办砸了事!”

施万山大手一挥,面色冷淡,嘴角抽出冷笑,“莫说废话了!”说着也不理睬面色僵硬的沈充,看向那名已然瑟瑟发抖的社众,“你刚刚说,李伏蝉?”

那社众浑身一颤,只感觉压力扑面而来,立马颤声回道:“禀,禀长老,确是有消息传来,随行之人,确有一个叫李伏蝉的,我派去诛杀李鹬之女的杀手也是死在他手里!”

闻言,几位长老的面色俱是一变,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沉下来,尤其是那施万山,面色更是凝重,他接触过成乙,自然记得那一战自己是何等的无能为力,这李伏蝉在江湖之上,赫赫威名,与那瞎子成乙可谓形影不离,那次,不知李伏蝉是去了何处,自己才万幸地捡回一条命!可他哪里知道,李伏蝉嘴馋成性,外出觅食,这才使得两人错过。

可成乙已然成为了施万山一生的阴影,如今,那名声更大,身手更高的李伏蝉,又该是何等风采!施万山有些胆颤,一如那鼍神社社众见到他们的心态。

戚横干与普慈与施万山相处时日不短,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也是有所耳闻其之事迹,普慈当即向前几步,面容带笑,道:“阿弥陀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施兄,如今我三人一体,又有鼍神社千人之众,又何须担忧一个李伏蝉!”

话音落下,沈充这才恍然,原来,这几人同时出现,竟是因为这李伏蝉,这人究竟是何身份,一时间,沈充疑惑不已,立即问道:“几位长老,不知这李伏蝉是何人?”

戚横干面露不屑,毫不掩饰,他这样的武者,身手一高,便自认高人一等,如若不然,也不会恃武行凶,为祸江湖,“哼,你蜗居宁湖,自不知江湖之事,这李伏蝉是这两年横空出世的绝顶高手,虽然年轻,但这身手却是高的可怕,江湖人称剑魔,一手剑法,压的天下群雄低首!”

沈充自然瞧见了戚横干目光中的不屑,心中怒气翻腾,又想起几人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不动痕迹地冷笑一声,问道:“身手高?难道几位长老拿不下他吗?”虽是询问,那语气中的质疑却叫几人面色一窒。

戚横干面色一冷,“你这说得是何话!他武功再高,也不过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如何与我们相提并论!”

沈充心底冷笑,看你们的模样,可真不像拿得下的样子,普慈在几人之中武功最高,灵觉最敏,当即察觉到沈充的质疑,硕大的身躯往前一站,立即给了沈充莫大的压力,只听其笑眯眯地开口道:“李伏蝉无论身手如何,此刻,都不需要我等出手,我鼍神社社众繁多,势力庞大,财力更是雄厚,如何需要我等亲自出手,既然李鹬之女要除,那李伏蝉又是阻碍,沈充!”

沈充一愣,当即应道:“长老请吩咐!”

“下令宁湖官员,暗中联系捉刀人,将那李伏蝉列为榜上之人,生死不论,”说着,稍微停顿,“残花暮雨楼与那李伏蝉不死不休,斥重金,必有杀手接下刺杀令!”

普慈双眸眯得更细,眉目更显慈悲,语气却是愈发冰冷无情,嘴角的笑意灿烂,却叫人看的心生寒意,沈充一僵,不知怎地,硬是从这佛陀之面上看出了恶鬼之相,“沈充明白,这就去办!”

就在三人欲离去之际,沈充忽然想起什么,“三位长老,沈充有一事请教!”

三人停住脚步,看向沈充,只听沈充道:“那李伏蝉毕竟是随那节度使而来,而那节度使随身的军队该当如何?”

三人也是一愣,他们身在江湖,虽有耳闻,宁湖来了尊大人物,却习惯性地忽略了军队之事,此刻被沈充提醒,三人也是面色凝重,他们之中,戚横干最为了解大唐的军队,当年他所带领的水匪于宁湖水域,纵横捭阖,可正是在大军的围剿之下,分崩离析,损失殆尽,他这才加入的鼍神社,故他最能体会大唐军队的可怕。

戚横干最先缓过神,想起鼍神的交代,严声道:“你先管好鼍神社实录一事,万不可让其落在那节度使手上,若无证据,那节度使纵是手握大军,也无法轻举妄动,一旦与我鼍神社无端生起战事,这满城百姓必乱,宁湖也必陷入动荡,就算她是节度使,怕也承担不起!”

话音落下,见沈充面露思索,三人点了点头,尽数离去,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沈充总算回过神,随即便是满肚子的怒气,目光转向那已然跪得麻木的社众,“都是你个废物,若不是你办事不力,哪会招来他们三个怪物!”

那社众再度叩首,连连讨饶,终于,沈充稳下情绪,吩咐道:“既然他们发了话,便按他们的意思去做,我倒要看看,那李伏蝉究竟是什么人物,可以把这三个怪物吓成这样!”

那社众赶紧领命,正欲离去,沈充却又突然喊住,从身后的案几之上拿出一张纸条,道:“另外,你速速带人,去商会把陆咏给我抓来!”

社众略带犹豫,“陆咏?他对鼍神社多有防备,怕是不好抓啊!”

沈充不屑道:“在宁湖,四处都是鼍神社的信徒,他防备有什么用!速去,见到人无需废话,绑回便是!”

社众当即领命,起身便走,待人离去,沈充重新坐下,心头又气又忧,气的是爬在自己头上的这几个怪物长老,根本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而忧心的,则是上官瑶环大军相随的消息,已然从宁湖官员中传到了他鼍神社,他赶紧派出了多名探子前往城外军营探查,可诡异的是,派去的数人,宛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这可叫他沈充,满是担忧。

但他此刻,已经无暇再顾及此事,当务之急,便是封住陆咏之口,并除去樱桃这个隐患,将鼍神社实录一事彻底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