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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宽爹收拾好了衣服,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房间里出神,这个房间从陶宽爹开始记事起,就睡在这个房间里,房间里的一切太熟悉了,床是那种老式的床,厚重的床沿板足有三四寸厚,有尺余的高,加上离开地面有个一尺左右,整个床沿就相对有二尺左右。陶宽爹小的时候都是由陶宽爷爷抱着到床上的。床板比床沿板低了二寸样子,这样就有利于孩子睡床上安全,也为冬天垫个稻草预留了位置。到了现在,由去年留下来的稻草睡到现在也被压得很实,没有了蓬松的稻草,也不再暖和,现在也不需要暖和,但若是把底下的稻草全部得拿掉也是不适合的,到了晚上就有些冷了。席子是旧的席子,虽然没有补,但也看出了斑驳,在陶宽爹的记忆里,自己就没有睡过新的席子,但却也没有了新席子的僵硬,而是软爽,贴身睡着挺舒服,也就是去年冬天,陶宽爷爷提出给陶宽爹换个席子,却被陶宽爹拒绝了,陶宽爹总觉得自己睡旧席子更舒服,也似乎更有感情。陶宽爹的不愿意换席子,陶宽爷爷自然就不再勉强,到了今年就更不必换了,等过了这几天,陶宽爹就要去篾匠师傅家里学手艺了,也就不回来住了,陶宽爹的床除了到了冬天银井湾里有别人家里做喜事,会把自己家里的客人带到陶宽爷爷家里来睡,陶宽爷爷就把客人安排到陶宽爹床上去睡,平时就没有什么人来睡了,即使是陶宽爹过年过节的回来几天,临时将就一下就没有必要去换新的席子了。不管是农村人还是城里人在那个时代,能省就省,不会为了让来自己家里睡觉的客人的一句话再去换个新席子,这似乎有些不大可能。床里放着薄被,都是下半夜要盖的东西,没有薄被就甚至受凉,陶宽爹还是孩子自然还是要穿暖盖好。床边的四角竖有杆子杆子高有一尺五六,是用来支撑床的顶部的,好的人家,床上有顶班,这样的床就干净很多,没有了太多的灰掉到床上去,关键的还是冬天,有了床的顶班,床里就暖和了很多,这也算是劳动人民生活的智慧了。以前的房子都是用泥巴筑的,而这样的技术在新石器时代就会了,延续了几千年的筑墙的技术,到了现在,可谓是很成熟了,但有个很不好的问题就是冷,自古都是热是热众人,冷是冷穷人。到了冬天,盖瓦的屋顶可谓是四处漏风,热气散失很快,即使是是人多,家里也是冷冰冰的墙与墙的连接处,也没有完全连接好的,加上老陶家里的人少,没有太多的热气就显得更冷了。银井湾还算是好的,因为村庄里有个窑子,可以烧砖烧瓦,故而几乎是每家都盖有瓦片,显得好多了,相比较别的地方可谓是算好地方。别的地方盖茅草的房子很多,在那个生产力落后的时代,买整个房子瓦片也是不小的开支,而那些不能盖瓦片的人家也只能是盖茅草。南方的雨水多,碰到五月份的梅雨季节,真是苦不堪言整个房子的屋顶几乎就是筛子,四处漏雨,甚至自嘲说家里有三十六个天井,在漏雨的时节,床上有床顶的床就好了很多,至少可以延续一段时间,而不会把床上的铺盖全部打湿。等过了梅雨季节接下来的三伏天,由于茅草的密不透风,家里也就是个蒸笼,闷热难耐,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因素,那就是火,茅草屋只要碰到了火,基本上就是给废了,可以说是烧的片甲不留。闷热难耐的六月,太阳就像是火,不仅是烤熟了野外的粮食,也烤干屋顶上的茅草,这样干燥的天气,只要碰到一点火星,整个房子就保不住了。有了瓦屋就好了很多,即使是瓦屋也还是很冷。床边是一张桌子,这桌子却是有着南方典型的造型,只有一个抽屉,显得非常得笨重,但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这样的桌子不容易移来移去,从而不会被损坏。陶宽爹一些玩具或者是什么东西也就放在这个桌子的抽屉里,拉出抽屉也得费很大的力气。再过来就是橱柜了,有了这些家具在银井湾算是大户人家了,但这些家具却是老陶家前辈人留下来的,家具上的漆是前辈人自己去采来的生漆,这样的生漆刚做好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化学漆那样的鲜艳,甚至还有些土,农村人也叫土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土漆就慢慢得显示出了它的好处。显得光彩照人。这些都是陶宽爹从记事起就有的东西,也是陶宽爹生活的见证,但现在可好,过了这几天自己就要和这些家具作别,去到篾匠师傅家里去住了,这次去住也不是过去的那种去亲戚家里住,更不是陶宽爷爷因为放心不下,而把陶宽寄存到林家的家里去,而是五六年的作别,即使是回来住也不过是几天的样子。陶宽爹心里有些不舍,但却挡不住对新鲜环境的向往,而忽略对自己家里的依赖。陶宽爹就这样看着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房间,也包括房间里的一切。除了刚才说的,只有自己身下的一把椅子。椅子是竹器,也是陶宽爹这次要去学的手艺,篾匠师傅的手艺也和木匠活一样有个细活和粗活之分,细活就是打个箱笼,或者是打个字纸篓或者是更为精密的东西,粗活就简单了,打个竹床,以供夏天歇凉用,最常见的就是椅子,这样的椅子不要太使劲得甩,一般都可以传个几代人。陶宽爹身下的椅子就是这样的,至于是自己的哪个爷辈留下来的,陶宽爹就不是太清楚了。椅子搁在夏天坐着确实是凉爽,但到了冬天坐起来就有些勉为其难了,冷得让人不愿去碰。陶宽爹就这样坐着想着,却也忘记了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