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宁远侯府这场被变成笑话的婚事相比,宋晚今日的诊治十分顺利。
不过两日,上京城出了一位女神医的事,便在市井中流传了开来。
上门求医之人络绎不绝。
宋晚自然没有来者不拒,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她懂。
只对外宣称,每月会在那设摊之处,义诊一日。
而接下来她能做的,便只有等。
等这件事从市井传入相府内院。
而那让宋晚翘首以盼的请帖,终于在第三日送到了江府。
宋晚紧紧捏着那红色的请帖,心中雀跃,当即便准备让人送了回帖过去。
只是江正与柳氏听闻此事,却立即来了宋晚的院子。
江正率先开口道。
“乔乔,前些日子你想做什么父亲母亲都由着你,但是去相府的事非同小可,你还是再想想吧。”
女儿和离出府后便足不出户,只让人买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书来,闷在房中没日没夜的看,
直过了半个月才愿意出门。
虽然行事有些古怪,但他与夫人想着最坏也不过是治不好人,赔出去些银钱。
女儿不是那种草菅人命的人,不会当真将人治坏,让她出去散散心,也没什么不好的。
却没想女儿竟真的名声大噪,还引来了相府。
宋晚知道江正与柳氏心中所想,起身迎着两人坐下。
“父亲母亲可是担心女儿治不好宋老夫人,被宋相迁怒?”
江正同柳氏对视一眼,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
“乔乔,并非父亲不相信你,只是你学医时日并不长……而且……”
“你老实同父亲说,那些被你治好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是不是……前几日来过江府的那个陈泰替你安排的?”前几日陈泰来府中的事,他们自然是知道的。
宋晚理解江正的担心,毕竟知女莫若父。
江晚乔有什么能耐,她父亲定是心中有些数的,可她也不能因此便束手束脚。
左右她如今拥有江晚乔的身体与记忆,身份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质疑的。
便睁着眼睛瞎编道。
“不瞒父亲,陈泰如今确实是女儿的人,不过那些病人,也的确是女儿亲手治好的。”
“从前女儿没有展露医术,不过是嫌每日要接触那些病人,免不得脏和沾染晦气,尤其嫁去侯府之后,女儿一介内宅女子,抛头露面之事,更是做不得,便没起这个心思。”
“其实女儿于此道上可以说是天赋异禀!在上京这三年,还曾遇到过一个不错的机缘,得高人亲赠医书两本。”
“如今经过这些磨难,女儿早已抛开了从前那些顾忌。而这几日如此行事,正是想借着一身医术打开名声,进入上京各贵人府邸,看能否替江家在上京寻一个靠山!”
“如今得偿所愿,女儿为何要往外推?”
“而且事已至此……女儿也推不得!”
那两本医术是她早就在和离出府后,便依照脑中的记忆写出来的,还刻意做旧了,就是为了应对关于她这身医术的事。
江正听宋晚如此说,心中有些惊讶。
那些人还真是女儿治好的?不过仔细想想,女儿似乎也没有骗她们的理由……
莫非,自家女儿当真天赋异禀?
这倒是个不小的惊喜。
但转念一想,自家夫人这般聪慧,女儿有些特别之处,也不奇怪。
只是那相府,着实让他有些放不下心。
不过女儿说的对,这请帖已下,若是不去,怕是反而平白生出些祸端来。
“罢了,既然这帖子不好推,那明日为父便随你一同去吧。”
“那宋相的名声便是我们远在江南之时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说别的,就说当初先帝在时,巧立名目,加重我们各地商会成员两成税赋的主意,便是他为逢迎先帝所出!。”
“这些日子在上京,我与你母亲更是听上京的百姓私下唤他“奸相”,可见此人……确非什么良善之辈!”
“你此去若真有什么意外……有为父在,好歹能有个照应。”
柳氏十分赞同江正的话。
“乔乔,你父亲说的对,他虽不一定能帮得上忙,但你一人孤身上门,又生的这副容貌,那宋府大公子听说也是个荒唐的,虽说谣言不可尽信,但有你父亲跟着,我总能放心些。”
宋晚闻言心中微微叹息一声。
这名声二字,还真是把双刃刀啊……
但看着江正与柳氏担忧的样子,宋晚还是将阻拦的话咽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便劳烦父亲陪我走一趟了!”
她日后说不定要经常出入相府,让江正亲自去看看,知道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与柳氏也能安心些。
……
让宋晚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日一早,相府亲自派了马车来接她。
来接人的,是宋府那位她无比熟悉的管家福伯。
福伯年近五十,留着胡须,面上带着几十年如一日的笑容。
“听闻江小姐近日治好了不少疑难之症,江小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超的医术,真是令人钦佩!”
宋晚压下心中的雀跃,状若波澜不惊的笑道。
“管家谬赞了,不过是有幸得了些古方而已!”
福伯笑着点了点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十分和蔼可亲的模样。
“江小姐过谦了,那我们便出发吧!”
“好!”
一旁的江正见相府亲自来接人,原本还担心会不允自己同行,毕竟相府的帖子上只写了请自家女儿过去。
若是他们自己乘坐马车过去,他跟了就跟了,相府总不会将自己拒之门外。
但如今却不同……
谁知那宋府管家听到他要同去,没有丝毫的阻拦之意,只满脸堆笑的说是应当的,立即迎着他一起坐上了相府的马车。
江正这才放下心去,马车出发后,他还低声朝宋晚道。
“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这宋府的管家倒是面善的紧,对你也颇为热情,以礼相待,为父这颗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些了!”
宋晚闻言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若是江正见过福伯的手段,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不过那些话,她还是咽在肚子里好,免得吓到他老人家。
只乖顺的答道。
“父亲说的是,女儿也觉着安心了许多呢。”
马车一路畅行,最后停在了相府门口。
宋晚看着那道朱红色的大门在眼前重新对她开启,感受那门后透出的天光,忽然有些热意涌上心头,却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在福伯的引领下绕过长长的回廊后,俩人终于来到了正厅之中。
福伯客气的让人给江正奉了茶后,才含笑看着他道。
“江老爷,相爷抱病,内院又是女眷所居,恐怕有所不便,还请您在此稍候片刻,我先领江小姐去老夫人院中,若江小姐有需要,我再行安排。”
江正自然知道这官宦人家的内院他是不好进去的。
“好,小女年纪尚浅,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管家多多提点。”
“江老爷放心,江小姐是相府贵客,相府必不会怠慢。”
福伯说着朝宋晚做了个请的姿势。
“江小姐,请随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