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江晚乔进来,裴夫人立刻装模作样的站起身来,走到宋晚身旁拉着她的手道。
“你这孩子,今日怎么一声不响的便出了门,倒是叫我们好找。”
宋晚毫不客气的将手抽了回来。
“裴夫人不是同样一声不响的便将我父亲、母亲接了过来吗?”
“怎的你们做的,我便做不得?”
裴夫人对江晚乔这般无礼倒是满意的紧。
无礼的好。
她越是这样,江家人便会越信她的话。
她一副早已习惯宋晚这般不敬模样的样子,耐心的解释道。
“怎会,今日是言儿说想给你一个惊喜,这才亲自去接了你父母来,并没有旁的意思,你莫要多想。”
宋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是吗?裴将军竟有这般闲情逸致替我准备惊喜?”
“我还以为是你们是知道自己理亏了,便想恶人先告状,特意瞒着我将我父亲母亲接过来,诋毁于我呢!”
江正见自家女儿如此说话,忍不住出声道。
“乔乔,不可对长辈如此无礼,姑爷也是一番好意,快同你母亲赔个不是。”
裴夫人见状心中满是得意。
江晚乔便是再胡闹,还能忤逆生身父母不成?
宋晚见人已经到齐,也懒得再绕什么圈子。
她走到江正与柳氏面前,俯身一礼,而后直截了当的道。
“父亲,母亲,并非女儿无礼,只是裴夫人实在当不起长辈二字!”
“今日既然父亲与母亲都来了,我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女儿不想再在裴府待下去了,欲同裴清言和离,请父亲、母亲准允!”
此言一出,堂中众人皆是一惊。
裴家人眼中也是不可置信。
江晚乔要和离?
即便她做出了诸多没有规矩的事,他们也只当她是见沈嘉和要进门心中不安,想趁机用银子拿捏侯府。
毕竟她如今是侯府正妻,夫君又有了官身,前途无量。
她一介商贾之女,如何能舍得?
江正听到自家女儿语出惊人,心中着急。
女儿如今毕竟是裴家的人了,便是置气,如何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乔乔,休得胡言乱语,我与你母亲刚到上京,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宋晚却斩钉截铁的道。
“父亲,女儿没有胡言乱语,而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女儿要和离,而且一刻也不想再等!”
江正闻言心中愈发急了,顾不得重新见到女儿的欢喜便轻斥了一声。
“胡闹!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沈家姑娘的事你母亲与姑爷都已经同我们说了,圣怒难犯,姑爷也是身不由己。”
“你是正妻,该拿出正妻的气度才是,万不能再如在家中那般任性了。”
裴夫人见这父女两对峙心中欢喜,继续火上浇油的道。
“晚乔,母亲知道你心中有气,可你如何能随意说出和离二字?”
“这三年我们侯府是如何待你的,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我与你父亲不仅从未苛责过你,还唯恐你这位少夫人出身不高,府中下人怠慢了你,你一入府便将府中中馈交与你打理!”
“试问这天下的新妇,有几人能有这般待遇的。”
“这些日子无论你如何对母亲,母亲都从未与你计较,可今日……你竟然说出和离的话来。”
“你这是在拿刀子戳言儿与母亲的心窝子啊……”
裴夫人说着竟是真的伤了心的模样,捂着胸口在椅子上颓然的坐了下来。。
宋晚看着裴夫人假惺惺的模样,面上却没有丝毫变化。
“母亲这话可是高看我了,我又不是沈姑娘,如何能戳到裴将军的心窝子。”
“母亲也别在这里演什么母女情深了,怪膈应人的。”
江正见女儿再三出言顶撞婆母,心中不由生出几分真切的怒意来。
女儿便是真因裴夫人接了什么沈姑娘入府,心生怨怼,也不能如此目无尊长!
否则若是传出去,她的名声便完了。
而且看她这咄咄逼人的架势,那让人打砸了婆母和小姑子屋子的事,也像是当真能做的出来的!
“乔乔,你住口!”
“从前你母亲是如何教你的,你都忘了吗!你看看如今这样成什么样子!”
“她是你的婆母,你……”
只是不待江正说完,一直沉默着的柳氏忽然轻咳了一声,开口打断了他。
“夫君先莫要着急,既然今日裴夫人原意是想让我们来劝解乔乔的。”
“我们也该听听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才知道如何劝不是吗?”
“夫君不如先坐下来,听乔乔将话说完。”
此言一出。
原本正有些气急的江正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停了下来。
而后他回头看了柳氏一眼,犹豫了片刻后,竟然真的讪讪的坐了下来,将话都咽了下去。
让本看着形势一片大好的裴家几人都有几分诧异……
而柳氏见夫君坐下来,这才将目光转向了宋晚。
一字一句,条理清晰的道。
“乔乔,我江家虽是商贾之家,可也是有规矩的清白人家。”
“方才裴夫人说了,姑爷不过一片善心,自战场带回侯府故交之女,奈何迫于太后懿旨,才不得不娶一位沈家姑娘为平妻。”
“可你却自私善妒,百般刁难,甚至以自尽相威胁,还带人砸了裴夫人与裴家小姐的屋子。”
“若你当真如此行事,我与你父亲断然不会包庇于你,当然……”
柳氏说着顿了顿,眼神自裴家人身上瞥过。
“若有人颠倒黑白,欺辱于你,父亲母亲纵然力微,也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你有什么话,今日便说个清楚吧!”
宋晚听着柳氏三言两语便将裴家人污蔑她的话交待的清清楚楚,心中了然。
裴家人若以为拿捏住了江正便可以,那可是想岔了!
江府真正的主心骨……
是江晚乔的母亲柳氏!
柳氏生的貌美,看上去又温婉,一眼看上去的确像个好糊弄的花架子,但心思却极为透亮。
她进门时说的那几句话的,便是说给柳氏听的。
宋晚想着朝柳氏莞尔一笑,应声道。
“女儿知道了,母亲。”
而后,她这才将目光重新看向裴夫人。
“裴夫人方才说我一进门便执掌中馈,是这天下的新妇都没有的福气,我实在不敢苟同。”
“三年前我嫁入侯府的时候,侯府便已经入不敷出,计划着遣散部分下人了,您是真心疼我,还是管不来这个家,索性将这烂摊子甩开,您自己心里清楚。”
“这三年来,都是我拿钱在贴补侯府,侯府那些年年亏损的铺子,也是我给父亲去信,请父亲拨给我一些得力的掌柜和管事,这才渐渐好了起来。”
“若这便是您所谓的“天大的福气”,未免有些贻笑大方了吧!”
“至于派人砸院子,我更不知从何说起,我不过是派人取回自己的嫁妆罢了,”
“莫非……是绿萝阳奉阴违,失了分寸不成?”
一旁的绿萝闻言忙机灵的跪了下去。
学着裴夫人方才假惺惺,对着自家小姐装可怜的模样“伤心”的道。
“小姐冤枉,奴婢带人去取回您的嫁妆时,连夫人、小姐屋里的一个椅子都没有碰倒,奴婢怎么敢砸了夫人的院子!”
“夫人,奴婢虽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下人,但奴婢的命也是命啊!您这般污蔑奴婢,是要了奴婢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