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浪漫终止。
蒋瑶看了李渡一眼,“我有话跟你说,你到我房间来。”
李渡刚要答应,何琰开口道,“有什么话,我能听一听吗?”
“不能!”
蒋瑶非常干脆的拒绝,然后拉着走神的李渡往自己房间走。
何琰沉了脸,他对李渡的厌恶,还真是一如既往。
这个永远在他跟蒋瑶之间横插一脚的男人,像是一颗钉子落在了何琰的眼中。
这样美好的夜晚,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走廊,他忽然觉得没劲极了。
走出酒店,何琰开车下了山。
他没有喝酒,可是却有种醉酒后的心烦意乱,过去种种,走马观花一样从脑海里闪现。
如果说白雪年是被娇宠坏了的小恶魔,那蒋瑶就是活在阳光下的小公主,不知人世险恶。
何琰已经忘记有多久,那个像小尾巴一样如影随形的小公主,在他身后消失了踪影,等他回过头再也看不见她的时候,才知道那种痛有多么深刻。
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十五岁那年就对他表白了,说喜欢他,说长大要嫁给他……
呵。
何琰当时只觉得好笑,一脸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你要多吃点饭啊,快点长大才行,我可不喜欢太瘦弱的女孩子,女孩子只有胖乎乎的才惹人喜欢。”
十五岁的蒋瑶,把他的话奉如圭臬,努力吃饭,努力长大,长成一个惹人喜欢的女孩子。
他看在眼里,觉得她可爱,比起白雪年的乖张,她的听话和规矩,有种别样的执拗和可爱。
具体什么时间节点,让他对她的感情,从觉得小妹妹真可爱,变成了蒋瑶很可爱,何琰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他二十四岁生日,在墨尔本弄了个巨大的生日派对,邀请了很多朋友。
他喝多了,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醒来后一切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他不知道蒋瑶为什么会在他的房间,他以为是做梦,还是那样一个绮梦。
在梦里,他放纵了自己的欲望。
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蚀骨销魂的梦,醒来之后,蒋瑶竟然真的躺在了他身边。
蒋瑶看着他一脸懊恼震惊的表情,低着头,扯着被子的手都在发抖,“你……你是不是想赖账?”
何琰这一瞬间觉得世界都颠倒了,整个人如遭雷击。
小姑娘飞过来要给他惊喜,没想到最后成了惊吓。
发生这件事后的第二天,何琰就亲自送她回了国,还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好友。
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先是被老何暴揍一顿,接着又被蒋兆深揍了。
在医院躺了半个月,蒋瑶就成了他的女朋友,稀里糊涂的。
当时他的会所生意蒸蒸日上,是江城数一数二的销金窟,这样的身份,注定了他身边龙蛇交杂。
他认识了一个叫阮眉烟的女人,一个在他的会所讨生活,因为漂亮和长袖善舞,成为了会所的头牌的女人。
这个女人几乎承包了他跟蒋瑶所有的争吵理由,小公主眼里揉不得半点沙,而他玩世不恭了二十几年,最不喜欢受拘束。
吵着吵着,他跟小公主也就远了。
最后蒋瑶扬言,他不赶走阮眉烟,她就跟他分手。
他当时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同样的话说了太多次,就变得没有任何震慑力,何况他知道,小公主有多爱他。
歌词都说了,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
然而,说完分手,她真的几个月都没来找他。
等他猛然发现,从前黏着他,说要嫁给他的小公主不见了踪影,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注定要渐行渐远。
但他舍不得。
何琰主动去找她,却发现她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个李渡殷勤得过了头,而她对他变得冷漠如斯。
一而再,再而三。
再多的热情也冷却了,蒋瑶像是终于不厌其烦,冷着脸直接宣布了分手,连编一个理由都没有,就将他驱逐出她的感情世界了。
何琰看出来,她应该是不喜欢他了,她……移情别恋了。
十八岁的年纪,确实不是一个长情的年纪,谁会记得自己十八岁时爱过什么人,他理解的……
何况他确实也不值得任何女人长情,他自己都没定性,分手或许真的是种解脱。
当时他真是这样想的。
如果他没有从他的小公主眼里看到恨的话,那段感情或许早就放下了,但偏偏,他成了她最恨的那一个,老死都不想往来的那一个。
一场大火,会所被白雪年跟罗翠放火烧了个精光,所有的变故好像都发生在那一年。
那年,蒋瑶跟蒋兆深闹翻,被赶出蒋家,而他去了国外……
至此,他们变成了陌路人都不如的关系。
再见面,他在江城开起了酒吧,想要跟她修复关系,而她眼底漠然,只余恨意。
这是何琰知道的全部过往,想不通的过往。
过往太过于让人心烦,下山的道路结冰,一个打滑,何琰的车子撞到了路灯,安全气囊弹开,他直接撞得昏死过去。
当时他想,就这么死了,他也不是没有恨,也不是没有遗憾。
他至少想要一个答案,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恨他?
他至少要告诉他的小公主,他是个渣男,但李渡这样的人,其实也不堪托付。
……
白雪年得知何琰出车祸,第二天死活都要跟着蒋兆深去医院,还买了两束新鲜的花。
没错,她记仇。
这两束花,一束给何琰,另一束她送给了李渡。
何琰腿上打着石膏,无语的说,“小恶魔,你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白雪年拿了支炭笔,在他腿上雪白的石膏上签下一行字,‘白雪年到此一游’,然后笑着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看样子车祸让你变聪明了,等你出院,记得去拜一拜那根电灯杆。”
李渡怀抱着鲜花,忍俊不禁的笑了下。
蒋兆深摸了摸她的头发,“花没地方插,你去楼下超市买个花瓶过来?”
“也好。”白雪年心情非常好的答应了,“反正我也不想对着一个腿胖成猪腿的人。”
猪腿?
何琰看了眼腿上的石膏,一脸无语。
“还敢不服气?”白雪年在他石膏上拍了下,“说猪腿都是抬举你了,猪腿至少能吃,你呢干啥,你只能躺着让人伺候,是一只渣男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