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不敢!”宫人来扶老太君,老太君拄着拐杖挺着腰板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宫人也不敢来硬的,老太君年纪不小了,若是出个什么事,他怕得以死谢罪。
常旸帝苍白的脸上闪过无奈:“老太君何必呢!”
老太君这是在逼他,逼他给姬君尧做主,逼他处置自己的女儿。
常旸帝目光复杂的落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儿身上。
十六七岁花一样的年纪,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那双倔强的眸子顿时充满委屈。
其实四公主起先并不得圣宠,也不叫姬倚玥。她是常旸帝醉酒之后宠幸了当初只是宫女的冯氏,怀上的。
在她四五岁之前,常旸帝基本不见这对母女。
偶一次独自哭泣的四公主被常旸帝碰见,过后不久便重新被赐名。
也是从那时起,皇子公主中,姬倚玥成了常旸帝的眼珠子,深受圣宠。
“尧哥儿抗旨不遵,曹家上下甘愿受罚。”
老太君将手里的拐杖扔在地上,挺直的脊背此时也佝偻下来。
大长公主见此,眉头微蹙,国公府的老太君这是在威胁陛下。
不过叫大长公主差异的是,陛下瞧着并不生气,反而有些无可奈何。
“老婆子你敢威胁我父皇。”
四公主瞪着老太君,随后兴奋看向常旸帝:“既然曹家认罪,父皇还不赶紧杀了他们。”
可哪知常旸帝冷下眉眼,冲着四公主呵斥:“混账!”
“四公主姬倚玥嚣张跋扈,残害臣子,褫夺公主封号,送往青居安清修,无旨不得出。”
常旸帝闭了闭眼,不去看四公主那双不可置信的眸子。
就是那双眼睛,一次又一次的叫常旸帝心软,只是今日她太大胆了,自己作死。
“父皇,您要将女儿送去青居安?”
四公主不敢相信的瘫在地上,眼泪汪汪。
青居安在城外,是一所尼姑庵,世家贵族中失了女德的妇人小姐,便会被送去清修。
四公主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自己也会被送去。
她是大雍尊贵的公主殿下,是父皇母妃的掌上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那姬君尧本就该死,女儿没有处死他,留反而他一命,何错之有。”
事到如今,四公主依旧不觉得她有错,在她看来,忤逆她的都该死。
“冥顽不灵,来人将四公主带下去!”
常旸帝失望透顶,原先他也只以为四公主跋扈一些,但贵为公主,该有自己的骄傲,骄傲跋扈无可厚非。
如今看来,四公主是从底子就狠毒,不配食百姓之邑。
“陛下恕罪!”
冯修媛急匆匆的赶过来,噗通跪了下来。
“四公主只是一时糊涂,您宽恕四公主这一次吧,妾日后会好生约束四公主,定不会叫她再犯了。”
冯修媛很清楚,自己能从一个宫女成为如今的修媛,靠的是自己的这个女儿。
若是四公主被送走,那么自己在这宫中还有什么指望。
“母妃!”四公主瞧见冯修媛,一把挣脱宫人,紧紧将冯修媛抱住:“母妃,儿臣不要去青居安。”
“陛下,本宫早些年便与你说过,冯氏不配教养公主。”
大长公主面无表情,倒不是她瞧不起冯修媛,而是冯修媛当初只是一介宫女,空有美貌,却目光短浅,才华学识半点没有。
如此女人能教儿女什么,普通人家都不见得将子女给她教养,更何况皇室呢。
可当初的徜徉地不听劝,如今瞧瞧,四公主被教成什么样了,只会不择手段的去争抢。
“是朕糊涂!”
常旸帝被大长公主教训,没有半点不悦,而是恭敬的颔首。
“冯修媛无德无能,贬为庶人,幽禁铅英殿。”
她岂会不知四公主今日之事,甚至为了配合四公主,将自己留在铅英殿。
如今常旸帝还没有去找她的麻烦,她自己倒是撞了上来。
“陛下······”
“将人拖下去!”瞧着冯修媛张嘴,常旸帝不耐的挥挥手。
宫人见此立马上前,将伤心哭泣的母女俩拖了出去。
“扶老太君起来。”
这次老太君没有再固执,由着宫人将她扶起。
也就在此时,太医前来禀报:“陛下,大长公主,老太君。”太医先向几人行礼,随后才道
“世子中了软香散,又受了严重的外伤,臣开了方子,回去煎服,小半个月该是无事。”
话是这么说,但太医心里是唏嘘不已的。
这四公主还真是狠心,给人下药之后,将人打的浑身上下没处好地儿。
据听说,姬世子差点就被净身了。
这般风华绝代的人,若是成了个阉人的那得多可惜。
“谢太医。”
老太君拄着拐杖,微微颔首,以示感激。
“三哥哥,三哥哥,你还受着伤,小心一点。”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曹灵珊焦急的叫喊。
老太君闻声,急忙站起身,常旸帝拢眉也跟着起身,大长公主见此,与纪初禾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几人走出房门就瞧见,姬君尧喘着粗气靠在墙上,眼神阴鸷。
若是有人靠近,他便扬起手里的碎瓷片。
“尧哥儿,祖母的孙儿,你这是怎么了?”
老太君红着眼眶想要靠近姬君尧,却被曹灵珊拦住了“祖母别去,三哥哥有些不对劲。”
就仿佛不认识他们似的,谁靠近就伤谁!
“刘太医,这是怎么回事?”
常旸帝冷声质问,刘太医忙上前解释:“怕是世子所中的软香散,还未彻底解毒。软香散有致幻效果,世子此时应是认不清人。”
刘太医摸摸脑门上的冷汗,他以为世子受这么重的外伤,一时半会醒不来,谁知道不仅醒了,还跑了出来。
“刘太医还不赶紧想想办法,若是世子伤了陛下可怎么好!”
内侍监挡在常旸帝身前,生怕姬君尧一个冲过来,伤了陛下。
“有,有办法,将这个给世子闻一下。”
刘太医颤颤巍巍的掏出一个小瓷瓶。
可眼前难做的是,没人能靠近姬君尧。
别看姬君尧此时受伤了,蛮劲儿不小。
“我去!”纪初禾一把拿过太医手里的瓷瓶,拖着沉重的步子靠近姬君尧。
“你······”大长公主目露担心,却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反倒是曹灵珊想要阻止:“姐姐别去。”
她三哥哥方才差点掐死她,如今她还能感觉到那窒息的感觉。
可纪初禾对曹灵珊的制止罔若未闻,一步一步走向姬君尧。
“世子”
纪初禾轻唤,姬君尧阴鸷的目光顿时有一瞬间的迷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