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叩见父皇。”
赢丽质被勒令回京。
立刻换上一套宫装,来到了紫宸殿。
赢世民脸色铁青,态度很不友善。
赢丽质满是不解,我给国家捞银子,我为百姓谋福利。
心里装着家国天下,始终没忘记自己作为皇室子女的初衷,怎么父皇还这个样子?
“让你起来了吗?”赢世民重重哼了一声,“跪着!”
“父皇,儿臣……”
“给朕闭嘴!”赢世民一声暴喝。
赢丽质瞬间没脾气了,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不敢有任何言语。
赢世民拿起了两本书,一本扔给了赢丽质,一本自己研读。
“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可你都干了什么?”
赢世民声音低沉得可怕,“好好看看这本书,这里面记录的才是百姓所需。”
“父皇,这书是儿臣……”
“给朕闭嘴!”赢世民脸色一沉,“给朕跪在那好好看书!”
刹那间,整个紫宸殿内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
《武朝梦华录》,详细记载了京兆府的日常生活场景。
从都城到皇宫建筑,从官署到城内的街坊;
从饮食起居到岁时节令,从歌舞曲艺到婚礼嫁娶;
乃至是店铺酒楼、郊祭大典,民风习俗、饮食起居……
上至王公贵族、下及庶民百姓,几乎无所不包。
赢世民之所以看重这本书,就是因为书里面的记录很真实。
哪怕是足不出户,光靠书里面的文字,也能感受到百姓的艰辛,贵族的奢靡。
尤其是,书的最后一页还有批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
这句话就好像是一个大鼻兜,狠狠抽在赢世民的脸上。
起初,儒生们率先下场,想把这本书列为禁书。
都被赢世民给压了下来,并把这本书下发到各个州县,让所有官吏熟读。
他就是想让天下官吏都睁开眼,看看百姓生活困苦。
“看出来什么了?”赢世民瞥了一眼赢丽质。
“父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你还有脸说?”赢世民把书重重地摔在龙案上,“朕罚你抄录本书一百遍,你可有异议?”
“父皇,这书……”赢丽质小心地看着赢世民,“这书是儿臣和蓝田书院的学生一起编撰的。”
“……”赢世民看看赢丽质,又看看手里的书,瞬间觉得不香了。
赢世民被打脸,瞬间憋得老脸通红,“朕在问你,你做女红是几个意思?”
“父皇,女红也是民生!”赢丽质急忙解释,“儿臣在为国家打毛衣!”
我呸!
这还是真的闺女吗?
这么不要脸的话,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赢世民用手捂着胸口,就感觉一口老血想喷却喷不出来。
“别以为你在蓝田县干的勾当,老子没看到。”
赢世民脸色铁青,“朕问你,早晨为啥要封路?封路也就算了,还让锦衣卫强买强卖?这就是你说的为国为民?这就是你说的为朕分忧?一点儿羞耻心都没有,竟然还以此为荣?朕,没你这样的闺女!”
“陛下。”常涂小心地凑上前,“公主殿下尚且年幼,想来就是李北玄教的,老奴恳请陛下严惩李北玄。”
“放屁!她不想学,谁也教不会!逆子,朕生养了一个说一套做一套的逆子啊。你在蓝田如此胡作非为,怎么有脸写下这本书啊!”
赢世民的痛心疾首,不住地拍打龙案,“既然朕管不了,那就不管了。常涂,拟旨:长乐公主赢丽质、奉圣亭侯孔震月底完婚!”
“父皇,你真要如此吗?”赢丽质瞬间感觉天都要塌了。
“朕不能看着你误入歧途。”赢世民长叹一声,“去孔家吧,至少还能保留住名声。”
“父皇,我不嫁!”赢丽质拔下发簪,抵在脖子上,“如果父皇在逼迫儿臣,儿臣就死在这大殿上。”
“放肆!”赢世民勃然大怒,“来人,把长乐公主押进宗正寺严,不得踏出半步!”
“父皇,你别逼我!”赢丽质一用力,脖子上隐隐有鲜血流出。
“殿下,殿下……”常涂吓得仓皇跪地,“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啊,你快和陛下认个错,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
“常涂,你也给朕闭嘴!”赢世民这次是真的怒了,“谁给这逆子求情,朕就砍了谁!”
“陛下。”内侍战战兢兢地走进来,“三阁老、户部尚书求见。”
“好好好!”赢世民怒极反笑,“让他们进来看看,他们教出来的好学生!”
“陛下,臣来给您报喜喽……喽……喽……”
马宾王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三阁老也瞬间懵逼了,这尼玛啥情况?
陛下咋生这么大的气?
还有公主殿下,你能把手中的簪子放下吗,看着怪吓人的。
“报喜?”赢世民指了指赢丽质,“确实,皇族有喜了!”
“妈呀。”马宾王下意识地开口,“真搞出人命了?这该死的李北玄,就该把他阉了送给常公……”
“……”常涂: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朕准备下旨,让她和孔震月底完婚。”赢世民没好气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马宾王长出了一口气,“他们还不能完婚。”
“怎么?”赢世民眯起眼锋芒毕露,“你觉得她和李北玄很般配?”
“陛下,臣的意思是,百姓还需要殿下。”马宾王顿了顿,“没有公主殿下,这凛凛寒冬百姓生存不易啊。”
“陛下,咱们似乎是误会公主殿下了。”张子房也躬身行礼道。
“狡辩!”赢世民重重哼了一声。
“陛下请看。”房如悔和杜玄龄展开自己的衣襟,露出来毛衣。
“这是何物?”赢世民一怔。
“陛下,这个叫毛衣,乃是公主殿下和一群妇人织造出来的。”
“现在蓝田百姓,获得了毛衣,无不歌颂赵四小姐的贤明啊。”
毛衣?
赢世民就觉得十分讽刺,堂堂公主去做女红,竟然还搞出来贤名了?
“子房,你是亲眼看见的,这逆子命令锦衣卫拦路,强行扒去别人的袄子,这叫有贤明?”赢世民喘着粗气,就好像是愤怒的公牛。
“陛下,毛衣是新鲜事物,虽然只卖二百文钱一件,可终究不会有人大胆尝试。”张子房解释道,“近年来,每到冬季都有无数的冻死者,公主殿下的方法虽然粗暴了一些,却是能最快普及天下的办法。”
“陛下,如果毛衣卖二百两银子这叫强买强卖。二百文钱,寻常百姓都买得起,比起那些价格昂贵的裘皮和袄子,公主殿下的定价简直太有良心了。”杜玄龄笑着开口,“臣有老寒腿的毛病,寒风一吹腿就受不住,可穿上了羊毛护膝,从内阁一路走来,一直暖洋洋的,膝盖也不那么痛了。”
“……”赢世民彻底惊为天人,自己误会闺女了?
可问题是,三阁老、户部尚书都有毛衣了,凭啥朕没有?
还东西,不应该先孝敬给朕的吗?
“公主殿下。”房如悔缓缓开口提醒,“你送给陛下的毛衣呢?”
“在立政殿。”赢丽质满脸委屈,“我给太皇太后、皇太后、母后、父皇,还有杨贵妃……每人织了一件。”
“陛下。”门外传来长孙皇后的声音,“丽质为你亲手织了一件毛衣,快试试看大小合不合身……”
长孙皇后进门,就发现赢丽质跪在地上,手里攥着簪子死死地顶着脖子,还有点点鲜血渗透而出。
“丽质,你这是……”
长孙皇后上前夺下赢丽质的簪子丢在一旁,心疼的把孩子搂在怀里。
“母后……”赢丽质再也忍不住委屈,痛哭起来。
空气瞬间凝固,赢世民彻底陷入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