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碧梧轩,张宝林就挣脱开两人的禁锢,捂着红肿的脸蛋跑回东侧殿里哭了起来,她真是第一次受这样大的委屈。
回宫的路上她不断瞧见有宫女太监好奇地打量她,张宝林羞愤欲死,她再也不往姜知意身边凑了。
佩玉瞧见张宝林的脸后大吃一惊,赶紧寻来热帕子帮她敷脸,却被张宝林赶了出去:“你们都滚,就做她一个人的奴婢好了。”
佩玉被她用力推倒在东侧殿外,手臂直接在台阶上擦伤,疼得她皱起了眉头。
她愤恨地看了眼殿内,心里更是下了决心。
姜知意一大早就头脑风暴过,吃了早膳后立马去补觉。
午膳前才被雨露叫醒,她简单梳洗后就开始用膳。
雨露边给她布菜边说道:“小顺子盯了佩玉一天后,才发现她时刻观察着宝林您的一举一动。”
“观察我?”姜知意疑惑地说。
“小顺子悄悄跟在她后面,听见佩玉志气可大了,要跟您一样得皇上宠幸呢。”
“小顺子还绘声绘色学她的话给奴婢听,说她论相貌不比张宝林差呢。”雨露揶揄地说。
姜知意满头黑线,她还以为佩玉准备朝她使绊子呢。
行吧,她宫女上位后,也引得些野心勃勃的宫女蠢蠢欲动。
姜知意坏心眼地想着张宝林要是知道后,怕不是要气疯了。
反正不是来算计她的,她才懒得给张宝林提醒呢,管不好自己身边的人,纯属无能。
“小顺子差事干得好,赏他。”姜知意吩咐着雨露。
没想到申时末,凤藻宫的宫人来传话,说是徐良人的小产的事有结果了。
姜知意赶紧带着秋霜往凤藻宫赶,张宝林捂着一张扑了厚重粉的脸躲着她走。
很快宫里的嫔妃都来到凤藻宫,祁景渊和皇后一同出现。
众人连忙请安道:“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安。”
“都起吧。”祁景渊道。
“多谢皇上。”嫔妃们谢过后,纷纷落座。
皇后接过话茬开口道:“梦星受不住宫正司的刑,竟趁人不备咬舌自尽了。”
“必定是她做的,若不是心里有鬼为何自尽,还不是怕被宫正司惩罚,让她连全尸都没有。”李美人不忿地开口。
皇后瞪了眼她,让潘宫正开口说道:“下官后续查到,梦星去市买司给徐良人领份例时,和温贵妃身边的宫女锦蕊起了冲突。”
“市买司里的太监都看到了,锦蕊出言不逊在先,后又抢夺徐良人的妆粉,闹了好大一场。”
皇后看向祁景渊斩钉截铁地说道:“皇上,臣妾已经派人和徐良人核实过了,确有其事。只是当初徐良人觉得自己人微言轻,不敢得罪贵妃,就把这件事压下来了。”
“臣妾已命宫正司将锦蕊带到。”
“传她。”祁景渊面无表情道。
锦蕊很快被上来,被压在地行礼,她看着满堂的嫔妃还有皇上后,惴惴不安紧张不已。
“把你那天跟梦星起冲突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皇后眼神锐利如刀地看着她。
锦蕊瑟缩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贵妃娘娘……因为徐良人有孕一事……一直不高兴,奴婢想为她出气就故意找茬梦星,可奴婢只是骂了她,没有下麝香啊。”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婢。”顾昭仪唾弃道。
“一个小小的奴婢竟敢瞧不起有孕的主子,你实在太放肆了。”杜充仪也十分不满。
潘宫正接着说:“有市买司的太监证实,锦蕊拿到妆粉后,不仅擅自打开还把玩了许久,梦星求了好久,她才还回去。”
“求皇上明鉴,奴婢只是打开后看了看,真的没有下麝香啊。”锦蕊身子抖若筛糠,不停叩头求饶。
“宫正司都查过了,除了你没有人再接触过这盒妆粉,你还不承认。”皇后大声怒斥。
“若不是贵妃娘娘指示,她一个宫女哪来的麝香。”杜充仪也咄咄逼人问着。
锦蕊颤抖着身子,看着周遭不怀好意的嫔妃们,如今她们是要将全部脏水泼到贵妃娘娘头上了。
锦蕊看向此刻默不作声的李美人,她一双上挑的狐狸眼正狠厉地看着自己。
袁婕妤也是一副冰冷淡漠的样子,丝毫不准备帮她求情。
锦蕊求生的眸子瞬间黯淡,心像是浸入了冰水,寒意遍布全身。
她一大家子还在文国公府里,若是今天她不帮着顶下这份罪,明天一家子还能有活路吗?
锦蕊眼神恢复清明,她咬牙承认:“都是奴婢做的,奴婢想帮贵妃娘娘分忧,就擅作主张,故意和梦星起了冲突,再偷偷把麝香下到妆粉里。”
“奴婢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不曾承还是牵扯到贵妃娘娘,奴婢甘愿受罚,只求皇上不要误会贵妃娘娘。”说罢就全身泄力般,瘫软在地上。
祁景渊仿佛看死人一般看着锦蕊,直接下令:“锦蕊谋害皇嗣,攀扯贵妃,杖毙。”
杜充仪还是不甘心,正想起身时,被顾昭仪拉住,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明眼人都知道锦蕊不过是替死鬼,皇上明显还护着温贵妃,她们再纠缠下去也讨不了好。
宫正司的人很快就把锦蕊拉了下去,她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眼神空洞得瘆人。
就这么过了一刻钟,宫正司的来回话,说锦蕊已经伏诛了。
而从始至终温贵妃都没有派人来过,就像全然忘记锦蕊这个人。
祁景渊扫了底下一圈沉默的嫔妃开口:“贵妃处罚不变,谁要是再谋害皇嗣,就是今日的下场。”
说罢就起身回了朝阳宫处理政务,众人纷纷起身恭送他。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徐良人受委屈了,抱月你送些补身的药材给她。”
抱月领命后,就带着宫女太监去了怡景轩。
“皇后娘娘仁慈。”众人道
“行了,都回去歇着吧。”皇后摆手让众人散了。
回碧梧轩的路上,王才人开口感叹:“贵妃娘娘真是坐得住。”
“是啊,这份气度真是旁人想学都学不来的。”姜知意拂了拂被晚风吹乱的发丝说道。
“听说锦蕊的尸首就这么丢去了乱葬岗。”王才人的话轻飘飘地传来。
“这锦蕊生前也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啊,多体面啊。如今只得一张破席,叫人唏嘘。”姜知意叹了口气。
宫妃有罪,身边的宫女太监第一个就别想逃。
“是啊,如今贵妃身边就剩三个大宫女了。”说罢,王才人就轻笑了一声。
姜知意也是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宫里谁不笑话贵妃啊,堂堂贵妃连自己身边的大宫女都护不住,如此凉薄,谁敢给她效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