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密林幽暗深处,他总是有种莫可名状、汗毛倒立的惊悚感觉,他知道自己那不是害怕,而是那种诡谲的惊悚让他感觉森林里布满了看不见的危险和陷阱。
林间寂静,森林主人像是在午休,这个地方的较大野兽很少,类似野鸡、兔子和狐狸之类的小动物却是相对较多。
如若不是忙于工作,追风早逮只野兔当午餐了。
晏惜寒不知道王子君领着五个流放者走到哪儿了,但愿他不迷路。
忽然,正在咀嚼食物的追风扬起了头,它双耳抖动,似乎听到了异样的声音。
果然,晏惜寒看见前方密林上空有不少鸟儿拍动翅膀,穿过树梢飞上天际,在空中盘旋、萦绕和徘徊。
兔崽子,找到你们了,晏惜寒心里一阵高兴。
飞鸟的地方应该距他们现在这个地方不远,晏惜寒目测大概也就有一两公里左右。
黑狼已经吃好了,它昂着头看着主人,它就等主人命令。
“追风,出发!”
晏惜寒给了黑狼一个漂亮的手势,追风从矮树丛蹿出,沿着空荡荡的林间空地往飞鸟盘旋的地方跑去。
不用自己再费力费神地去搜寻,晏惜寒便把身子紧贴马背上,尽量减少高度,这样闪电的奔跑速度能加快,而他又不至于让横生枝桠刮下马。
闪电跟着追风奔跑了一阵子,突然追风停留在一个地方转起了圈,它不再向前,而是对主人发出了警示。
这个地方有危险,需要注意。
晏惜寒唤回黑狼,追风扭头跑回来,掉头站在闪电脚下,十分警惕地目视前方。
既然有危险,黑狼不可能排除危险,需要他亲自上阵。
他用手抚摸马脸和脖颈,让马安静,他则凝聚视力细心观察空气中和树木间,以及地面与其他地方有什么差异。
他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就连地面看上去都像是没人踩过。他望着眼前场景,心里有些不安。
追风绝不会谎报警情,它一定是察觉出了异常,但这个异常是什么呢?
他俯视黑狼,黑狼也仰视着他,仿佛在说,你还是再检查一遍吧!
晏惜寒下了马,半蹲着,开始沿着马头前部地方一寸一寸地仔细勘查。陡然空中两道细微的光亮攫住他的视线,就像头发丝发光一样。
不仔细观察,都会误以为那是道光线,但他坚信那不是光线,而是精亮的钢丝。
他心里乐了,但也震惊不已,心道:“好悬啊!”
空中横着拦了上下两道细若柔丝的钢丝,被拉扯得绷紧。
下道钢丝可以飞快地斩断马腿,而上道钢丝可以将骑马之人拦腰截断,双保险,好歹毒的陷阱!
晏惜寒沿着钢丝走向,检查了两端,发现钢丝被固定在两棵粗壮的樟子松树干上。晏惜寒担心套中有套,他又仔细看勘查了两棵樟子松附近地面,没发现有其他机关。
晏惜寒抽出背上兰博刀,用上面锯齿绞折了钢丝。这种韧性超强钢丝在八荒大陆都是稀罕之物,不能浪费。
他找来一根木棍把那细钢丝缠了起来。
他一边快速缠着钢丝,一边心里琢磨开了。
骸骨部落和泽渊部落没有这种东西,即便是有,他们也不会使用。有这种东西的除了黑水河城堡,不会有其他。
黑水河城堡普通黑衣人还没聪明到给对手设置陷阱的地步,但既然是黑水河城堡设的陷阱,那么设置陷阱之人一定是从外面雇佣的,这使他想到了刀疤脚脖子崴了那档子事。
晏惜寒感觉设计陷阱手法与刀疤那次如出一辙,或许还是那个付古礼干的。
他看看自己走过的身后,即使自己很注意了轻手轻脚,可还是在地面留下了踩踏痕迹,可他并没有发现地面留下布置机关的那个人的踩踏痕迹,难道他会轻功?
一想到那个人使出浑身解数用轻功布置陷阱,他摇摇头,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猜测。
忽然,他大脑灵光一闪,再次低头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端倪。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带着楚雨菲、胖子和娘娘腔等人逃避羽毛人追捕时,他爬上了一棵大树。但为了不在大树底下留下脚印,他当时编织了一个树枝鞋,落在地面的是枝叶的痕迹。
他看着地面那细微划痕,感觉那个人穿了一双树枝鞋。
晏惜寒看着手中已经缠绕起来的细钢丝想,那个人在这个地方设置机关,那就说明那个人已经察觉到了有人追击他们,而且这个地方是追击人的必经之路。
那么,那个人也应该想到,可能仅有这么一道机关拦不住追击者,他或许设置了第二道、第三道,乃至第四道机关。
晏惜寒走到依旧站在原地等候的追风跟前,蹲下,让它看看他缠绕起来的细钢丝,追风主动嗅嗅钢丝上残留的那个人的气味。
他则拍拍追风的头顶,又抚摸了一下它的面颊,算是给它的鼓励和奖赏。
追风可能没看见细钢丝,但它却嗅到了那个人留下的不同寻常的气味,他真的该好好感谢它,否则他真的不知道会不会躲过这异常惊险的一幕。
晏惜寒收好缠钢丝的木棍,骑上闪电,挥手让追风继续打头阵。
有了刚才的插曲,无论是晏惜寒还是黑狼,都更加小心翼翼。
其实有追风在前边探路,晏惜寒根本无需刻意戒备,他要时刻准备好的就是遇到黑衣人他该如何救下流放者。
陡然,晏惜寒心里一沉,他看见追风在一块必经的空地附近再次转悠起来,他想都没想,跳下马背,谨小慎微地往前探去。
空地上落满了提前枯萎的落叶,整个地面一片绿黄,令人奇怪的不是落叶,而是落叶的状态,就像是人为撒上去似的,平平地铺了一层。
晏惜寒感觉眼前不是陷阱,就是网套。他把黑狼唤回来,自己去旁边砍了一根四五米长的树棍,然后用树枝横扫地面。
果然,被枯叶覆盖着的网套被树棍划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