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进展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顺利,有了将士们的支持,明文举心中大定,可以安心等待京城那边的消息了。
在他看来,多半是云王亲自带兵前来。
夜幕降临,再一次悄悄来到树林,放出一枚药弹。
满心的期待一点点落空,就在他迈步刚想返回之际,一阵细微却又清晰可闻的声响传入耳中。
明文举精神为之一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只小巧玲珑的白鸽正扇动着翅膀朝他飞来,缓缓伸出双手,不一会儿,小白鸽扑棱着翅膀,稳稳地落在手心里。
以最快速度解开绑在它腿上的竹签,俯身对小鸽子低语了几句,小白鸽欢快地抖了抖翅膀,愉快地飞走了。
明文举迫不及待展开纸条,星月下,以他的眼力完全看的清。
紧绷的面容渐渐舒展,唇边的笑容不断扩大。
皇上的蛊虫竟然解了!
想不到紫珏他们的速度还蛮快的,如此一来,自己更可以施展拳脚,放手一搏了。
不过皇上恢复正常,云王应该不会来北疆了吧?
要不要将派出去的兵撤回来?
又暗自摇摇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备无患总比临阵磨枪要好。
心情不错地返回营帐,明文举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思绪开始飞扬起来。
蛊虫已解,北戎这边战事不顺,那个人应该会选择回到战场上吧,自己对上他,靠武力几乎没有胜算。
如果将那些药人或者狂马带到战场上,再与云王暗中合作,双方强大压力下,十五万大军还真的难以抵制。
还需要进一步精心策划和筹备……
第二日,明文举将十里坡扎下的营帐又重新做了布置。
忙完这一切过去两天。
回到营帐稍作休息,摊开地图,想要攻进北戎国皇室需要连夺下六座城池,仅靠十五万大军,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然而不给北戎痛击,又怎么能知道真云王的下落呢?
这些天他无数次思索当年云王在战场上可能发生的情景,以他数次对战北戎的胜迹来看,哪怕北戎忽然集结两倍于己方的大军来袭。
凭他的武功和指挥作战能力,即使无法取胜,至少也能全身而退,绝不至于落得被杀或被俘的下场。
只有他不在了,假云王才会顺理成章地出现,顶替他的位置。
苦思冥想,明文举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在战场上,云王看到了假云王,同父异母的弟弟,又曾是书童陪伴左右,两人一起长大,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
尤其是老云王过世后,这位弟弟便消失不见,身为兄长的云王,心中必然有所牵挂。
所以当云王在北疆战场偶遇弟弟时,一时激动、疏忽大意下没有设防,不幸遭其暗算。
若是真如自己所想这般,云王如果还活着,很大可能被捉去北疆关押起来,然后喝下血颜蛊,与弟弟交换了容貌。
五年多没有现身,逃到某个地方养伤的可能性不太大。
想要找到亲爹还真的是挺难的!
一时间想的头大。
这时,南宫子恒走进帐内,于他对面坐下,“在想什么呢?”
明文举坐直身体,露出个笑容,“什么也没想,在等六哥呢!”
南宫子恒撇撇嘴,“鬼才信你说的话,不怪我打扰你就不错了吧?”
明文举倒了两杯新茶,送到他面前一杯,“是真的,六哥请看地图。”
南宫子恒微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行军打仗的地图,都看过好几遍了,有什么好看的?”
明文举微微抬起手,伸出一根修长手指,指向一处地方,“这里就是北戎皇宫,与临山城的直线距离不过千丈之遥。”
南宫子恒凝眉不解,“我知道啊,难不成其中有什么特别之处?”
明文举笑了笑,“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阐述下事实。”
南宫子恒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最近想的太多,把脑子想坏了啊?”
明文举不理会他的话,手指转到另一处。
“且看这边,这里是龙啸峡,浑然天成的大峡谷,据说是神龙在这里咆哮留下来的,也被叫做亡魂深渊,峡谷宽约十丈,掉下去的人就没有上来过。”
南宫子恒点点头,“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呢?我的脑子转的慢。”
明文举轻抿了口茶,“想要直捣北戎皇宫,便需要穿过龙啸峡。”
南宫子恒目光盯着他,“所以呢,你是想带兵穿越龙啸峡,进攻北戎皇室。
先不说能不能穿过峡谷,即便过去了,也是相当于把少数兵力投入到北戎国包围中,岂不是任他们宰割了?”
明文举唇角微微上扬,“我就是阐述个事实,这是进攻皇室最快捷的一种方法。”
南宫子恒一杯茶直接喝进肚里,“这么说,你是决心要拿下北戎了?”
“北戎国的存在对北疆百姓来说,就是挥之不去的噩梦和灾难,多年战乱不断,已经民不聊生了。
若想实现长治久安,就应该消灭北戎这个祸患,如此两边经济互通,大央国更能繁荣昌盛。”
明文举不知不觉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或许一个人思考太过枯燥,也想有个人一起商讨,六表哥的行事风格很合他胃口。
南宫子恒轻轻拍了下他,“不愧是云王府的子孙,忧国忧民,胸怀天下,我虽然能力有限,力量微薄却会支持你,只不过凭现有的十五万兵力,难啊!”
明文举虽然不想坐天下,却想打下一片安宁,说好听是为了黎民百姓,实际上何尝不是为了自己,有一天能自由自在地畅游天下的大好河山。
“若是云王带兵过来,他的兵也是我们大央的。”
南宫子恒摇摇头,“据说云王的兵只认云王本人和他手中的虎符,弄不好要与那些兵自相残杀。”
这也是明文举犯愁的地方,本是大央国的精锐之师,真云王辛苦带出来的兵将,假云王却坐享其成,堂而皇之地拥有他们,还要与自己兵戎相见。
一想到这些,他就难以决断,是否该对同袍痛下杀手。
……
这天中午,派出去侦察的三个暗卫分别返回营帐,汇报敌军情况。
听完汇报,明文举眯了眯眼,果然与自己猜想的差不多,北戎在往边疆增派兵力。
东边山林中传出兽群异动声音,且有人员活动迹象,应该是云雾山驯化的那些兽群和药人迁移过来了。
西边山林同样有小股军队在活动,行动诡异,意图不明。
如此一来,北戎成功地实现了东西两边既能够严密防守,又具备随时发起进攻的态势。
一旦发动攻击,东西两方的兵力将会迅速合拢,形成包围之势,向着大央这边步步紧逼。
这种常规的防御和进攻策略,对于明文举来说并不陌生。
但此次面对的敌人却非同小可——那些经过特殊训练的兽群,还有药人,他曾亲身领教过,普通阵法难以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看来东西两边的山林需要重新调整部署才行。
想到就做,明文举立即下令向东西两边山林,秘密增派一辆巨弩车,如此才有可能拦住疯狂的兽群和药人。
傍晚时分,走进大帐,刚坐下没多久,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一名士兵匆匆忙忙跑进来,单膝跪地禀报:
“将军,我们在西边营帐外抓到了一名行为举止颇为可疑、鬼鬼祟祟的女子。”
明文举闻言不由一愣,这里怎会突然出现一名女子?
“将人带进来。”
不一会儿,只见两名男士兵押着一名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衣服紧紧包裹着她婀娜多姿的身躯,显得英姿飒爽,头发略显凌乱,几缕发丝散落在脸颊两侧,反倒增添了几分别样风情。
那张脸打扮的很精致,五官犹如雕刻般恰到好处。
明文举仔细看了两眼,心中不由一惊,眼前这名女子竟是前段时间五国使臣来访时,北戎国那位扬言要嫁给他的女子。
此女不好好待在北戎国,为何会孤身一人跑到这里来冒险?
明文举不由心生警惕,冷声质问:“你竟敢擅闯我军营帐,所为何事?”
那女子脸上毫无被抓住的惧意,相反轻挑眉梢,眨了眨眼,“当然是来找将军的啊。”
明文举双眸微眯,闪过一丝寒芒,“你就不怕因此把命丢了?”
女子唇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娇艳动人。
美目流转,含情脉脉地凝视着眼前人,“将军乃当世英雄,小女子曾发过誓言,此生非将军不嫁,你手中的剑怎忍心杀一个对你痴心一片的弱女子呢?”
明文举又怎会被她这般花言巧语所迷惑?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冷哼一声。
“两军阵前,你于本将军来说,只是敌人,将她带回临山城,关进死牢,严加看守。”
女子闻言脸色大变,她瞪大双眸,难以置信地看着前面的男人,这人怎么完全与想象中的不一样?铁石心肠做的吗?
为何会如此冷酷无情地对待她这样一个深情款款的美人?
她的美眸瞬间盈满晶莹泪珠,“我绝对不是什么奸细,就是单纯的喜欢你,背着父兄不顾一切偷偷跑过来,不惜背叛家族和国家,将军却这般狠心待我,为什么啊?”
她说的情真,听了为之动容,伴随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真的让任何男子下不去狠手。
明文举不为所动,此女孤身来此定是有什么目的,目光看向营帐中的两个男兵。
“我的命令没听见吗?将她带走。”
女子的脸色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惊恐,而是冰寒。
砰!
她猛一发力,那看似坚韧无比捆绑着双手的绳索,瞬间断裂。
“既然你如此绝情,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声音冷漠至极,说完伸出双手。
白皙如玉的双手此刻竟布满了血红丝线,丝线犹如活物一般,在她的手上不断蠕动,看上去诡异至极。
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红色雾气从她周身散发出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看上去,就仿佛一朵盛开在黑暗中的血色妖花,散发着令人恶寒的气息。
帐内那两个押着女子进来的士兵,几息间便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明文举只感觉体内血液变得狂暴不安,这女子果然不正常,练就的是什么邪功,难道是“吸血大法”?实力弱的可瞬间被她吸血而亡。
绝不能让她跑出营帐,否则伤亡不可估量。
连忙运转内力护体,拿起桌上长剑,顺带着腕上的弩箭发射而出,然而弩箭似乎射不进她那层血色的防御罩。
战斗瞬间爆发。
女子指尖的红线仿佛游龙出海,扑面而来。
明文举脚踏八卦步,身形灵动,剑指苍穹,破空之声响彻营帐,边攻击边抑制体内沸腾外涌的血液,不敢有丝毫放松,稍有不慎便可能被邪功侵染,吸血而亡。
面对这种诡异莫测的邪功,明文举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寻找破绽才好得手。
几个回合下来,便发现了对方破绽,她的邪功虽然厉害,但消耗极大,且需要持续时间维持。
越战对方气势越弱,终于找到反击机会。
明文举凝聚全身之力,施展出断魂九剑第八剑——一剑断魂!
剑光如虹,携带着不可抵挡之势,直击女子胸口。
第八剑适合单打独斗,第九剑适合群杀,两剑威力相差无几。
伴随着“啊”地一声惨叫,红雾消散,女子身形显露无疑,剑锋准确无误地点在了她的胸口,贯穿心脏。
女子瞪大的美眸盯在明文举身上,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败了。
不是败而是要死了。
“想不到你竟绝情如斯,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女子说完,孤注一掷,仿佛用尽最后力气……
噗!
鲜血从她口中喷洒而出,如雾状在营帐中散开。
明文举感觉不好忙施展内力在周身形成一道防护罩。
她喷出的不是一口而是一腔的血,鲜血染红了整座大帐,女子最后发出仿佛地狱般的笑声。
“你就等着给我陪葬吧!”
最后倒在血泊中的是一具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