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文举,你竟敢如此对待本世子,是谁给你的胆子?”
云仲武怒不可遏地大喝一声。
堂堂王府世子,平日里谁敢如此对他不敬。
想不到一个二品将军竟然敢来抓他,一旦被控制起来,性命难保不说,很容易让计划败露,这怎么能行?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将军怀疑你与北戎那边有勾结,毕竟投毒之人是你的手下,别以为他死了就没有证据,恰恰说明心虚才会咬舌自尽。”
明文举边说边出手抓向他,一旁的南宫子恒毫不犹豫挺身相助,孙茂自然也加入其中。
一敌三,哪怕世子武功再高也逃不过三人之手,何况明文举一人就能压着他打。
一盏茶时间,云仲武和他手下五百兵将全部被擒获。
在没有确凿证据下,明文举不会杀死一人,而是先将他们全部控制起来,如此便不用担心,有人会窃取情报,透露军情,可以专心研究攻打北戎的策略。
明文举亲自押着五百人返回临山城,将他们关押在一处秘密之地,派专人看守。
总算解决掉身边一大麻烦。
返回营帐,众将士不由睡了个安稳的觉。
几百丈之遥,对面的营帐内,又是另一番情景。
一万将士去偷袭,两个时辰还没有返回。
站在高处是可以感觉到对面营帐内的动静,火光冲天,根本不是中药的情景,而是中计了。
那小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一切都是骗术不成?
短短两天时间,便损失五万将士,照这样打下去,用不了多久,北戎国就会沦陷了。
不行,得赶紧向上面禀报。
……
京城。
明文举离京两日,凌紫珏的地下搜索便有了眉目,按着太子府与云王府的直线最短距离,在附近挖地道,果然发现一条通道。
旁边打开个缺口定会引起怀疑,所以,当挖通那条通道后,立即又用沙土将之堵上,只在两旁留下可观看的孔洞。
地下光线本就黑暗,如此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任何不同。
凌紫珏得到消息并没有立即下去,而是让暗卫蹲守在暗道里,密切关注来往动静,并记录下那人出现的时间。
而他则需要去趟南宫府,了解那支秘密军队。
正厅内,南宫修远、南宫文州见到他拿出兵符,虽然有惊却也觉得很正常。
“这支军队皇上是知晓的,每年军队所需经费都需要经过皇上之手,没想到兵符却在太后那儿,王爷,想去看看吗?”南宫修远轻声道。
凌紫珏微微颔首,“确有此意。”
于是三人离开正厅,前往后山。
南宫府后面不远便是一片群山,山连山绵延千丈,这些大山成为南宫府的一道天然屏障,也是家族子弟的历练之所。
据说,山里很可能有千年前留下的神兽在守护,所以外人轻易不敢踏足这一片区域。
当然这些山不似云雾山那般凶险,而是因为对南宫府的尊重和敬畏,毕竟这些大山伴随他们家族千年之久,已经被世人默认,那就是南宫府的地盘。
三人走到山坡下,南宫文州吹出一声号响,几息间,从大山冲出一群人。
一个个身上装扮不一,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标志,也看不出有何不同。
然而,等他们聚到一起,再看之下,各个精神饱满,眸中闪着精光,每一个拿出去都是武功高手。
其中一人身穿黑衣,站在众人之首,恭敬地行了一礼。
南宫修远目光看向紫珏,“他就是这支军队的首领——钱启林,并不是南宫府人,而是皇家派过来的。
别看接受我们的训练,对我们很尊重,也会负责保护南宫府安危,却不会听南宫府之命去执行任务,每一代首领都被告知,只看兵符行事。”
南宫修远说到这儿,目光转向钱启林,“这位是洛安王,兵符已在王爷手中,以后听命王爷即可。”
凌紫珏将兵符拿在手中,钱启林见到兵符,恭恭敬敬地行了个跪拜大礼。
对于洛安王,他早有耳闻,这支军队能听他指挥,也不枉这么多年训练的辛苦。
虽然军队只有一万人,凌紫珏却非常满意。
两军对战,人数上的劣势往往会造成对方轻敌,就是这种轻敌可以出其不意地取胜,以南宫府的训练条件和资源,不说以一敌百,足能以一敌十。
凌紫珏简单检查下士兵能力,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果然各个身手不凡。
与钱启林单独说了几句,便与南宫父子离开。
接下来的三天,并没有接到暗卫传给他的消息,也就意味着一直没有人出现在暗道内。
第五天晚上,终于得到暗卫传过来的消息,有人于戌时末出现在暗道,亥时初返回。
凌紫珏暗暗松出一口气,那个人一定就是给父皇下蛊之人,果然与云王府在地底有暗道相通,只要能堵着他,就有机会杀死。
他准备在柳丞相生日那天,去地道里蹲守,不出意外地应该能见到那人。
……
自明文举离开,云纤便一直待在将军府,管理府内的仆人和事务,倒也逍遥自在。
明天便是柳丞相生辰,作为嫡亲孙女,是一定要去的,否则会成为他人口中的不孝女,甚至以此做文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她不惧参加寿宴遇到什么危险,却不想与相府再有关联。
毕竟她与相府已经背道而驰,将来太子倒台,相府也会跟着遭殃,万一谋反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自己作为相府女儿怎么可能不受牵连呢?
哪怕背后有明文举和南宫府护她,也难免会被有心人揪着不放。
为了彻底摆脱,未来可能出现的不必要纠葛,云纤决定要与相府断亲。
只是,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并非易事,需要仔细想想才行……
一夜好眠。
第二日,云纤早早起床,春晓、夏晚精心为她打扮了一番。
“小姐,你这样打扮起来可真美!”
两个丫头都被惊艳到了,想不到小姐盛装打扮下,如此好看,根本就不输给柳云娇,甚至还要超过她几分。
……
今日是柳丞相五十岁寿辰,整个相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门口车水马龙,前来贺寿的宾客络绎不绝。
庭院中分左右摆满了宴席,宾客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气氛十分融洽。
柳丞相身着盛装,满面春风地与宾客们寒暄着。
柳建泽同样穿了件紫色新袍服,穿梭于众多男宾之间,热情周到地忙着招呼客人,李夫人打扮的仪态万千,与那些贵妇们聚在一起。
时而掩面轻笑,时而轻言细语,相处得极为愉悦。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太子携同太子妃,两人衣着光鲜亮丽,手中捧着一份精心准备的寿礼,一进院门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众宾客纷纷起身见礼!
太子本应还在禁足期间,因为是外祖寿辰,得到皇上特许,解除禁闭一天。
没过多久,宸王与柳云娇也带着厚礼相携到来,柳丞相同样热情地将他们迎进主位,并亲自安排落座。
时辰一到,众宾客分男宾、女宾入席。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轻盈的身影走进院门,正是姗姗来迟的云纤。
迎接她的是一众看过来的目光,还有窃窃私语声。
“这是明夫人吗?今天打扮的可真漂亮!”
“是啊,这么一看比宸王妃还要出众几分。”
“只不过她怎么来的这般晚,好像还没带寿礼吧?”
“……”
知道不会有人出来迎接她,云纤毫不在意,目不斜视向前方走去,正当她要走到宴席正中央时,传来一声怒喝。
“做为相府嫡长女,祖父寿辰,你怎么可以这个时候才来。”柳建泽觉得脸上无光,不由开口训斥了一句。
云纤闻言缓缓站定,目光看向他,“云纤自幼失去娘亲,长在山野,直到半年前,我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份竟是相府嫡长女。
接我回府并不是所谓的亲情,而是为了替你们娇宠着的嫡女嫁人。
从始至终,相府都没有对外公布我嫡长女的身份,三日回门,更是想用毒酒害死我和夫君,多亏老天眷顾,我们才逃过死劫。
一个从小便将我抛弃,接回府又把我视作可利用的棋子,来达到你们的目的,利用不成便起杀心,这样的家族,您觉得我愿意来吗?”
整个宴席鸦雀无声。
柳丞相更是瞪大了双眸,喜悦之情被惊愕所取代,他万万没有想到,云纤竟然会当着众宾客的面,毫不留情地说出这些话。
让他这张老脸往哪放?训斥的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说出口。
“逆女!竟敢在你祖父寿辰之日,无中生有,肆意编排家族是非曲直。
小时候那是因为你身体孱弱,才忍痛让神尼带走的,怎就成了你口中的抛弃?今天我便要好好教训你这个口出狂言,不知好歹的逆女!”
柳建泽回过味来,大声怒斥。
云纤并不为他的气势所惧,“如果您心中还有我这个女儿,怎么会十六年不闻不问,连看都未曾看过我一眼?
您敢发誓,回门日没有对我们起杀心吗?
此刻,您这般恼怒,恰好说明刚才我所言句句属实。”
柳建泽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他用手指着云纤,怒喝道: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逆女!我看你今天根本不是来给祖父贺寿,分明就是故意来闹事的!来人呐,速速将逆女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立刻冲过来几名身强体壮的家丁。
“您这是想杀我灭口?我看谁敢过来?”
云纤忽然散发出来的气势,让冲过来的家丁护院们,竟真的止住了脚步。
“今日我过来确实不是贺寿,而是要与丞相府断亲,小时候您没有养我、教导过我,以后也没有资格以父亲自居来教训我。”
云纤说完,拿出剪刀直接剪断一缕头发,扔过去。
断发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弧线,最终飘落于地。
“您虽对我有生育之恩,却也生出杀我之心,断发还情,从此,我与丞相府再无关系,还望相府尽快写下断亲书。”
这话更是让在场宾客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相府这样大背景大势力,多少人挤破脑袋想攀附上去,她居然毫不留恋,主动提出断亲,想来刚才所言多半是真的。
众宾客惊讶过后,开始交头接耳。
柳丞相胸脯起伏,脸色铁青,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毕竟朝廷重臣都在现场,说的太过会影响自己的官威和声望。
就在这时,太子开口了。
“依孤看,云纤表妹与明将军感情可是好的很,能遇到这门好亲事,应该感谢你是相府嫡女的身份。
如今又想甩掉这个身份,那你和明将军的婚事是不是也该作废才对呢?”
云纤目光冷冷看过去,“如果作废,那就该云娇妹妹嫁过去,宸王妃可就做不成了,你问她舍得吗?
臣妇听闻皇上让太子殿下查找,那日假扮太后身边太监诓骗臣妇一事,不知殿下查的如何了?
若无进展,不如让臣妇进宫,臣妇能认出那个太监是谁。”
话音刚落,秦锦年接着道:
“是啊,昨日本侯进宫看望外祖母,她老人家还提过此事,太子殿下,不如我们现在就一同进宫,调查此事如何?”
凌紫轩根本不清楚柳贵妃找谁扮的假太监,万一真的当众被揪出来是母妃身边之人,即便父皇偏向他,也难堵悠悠众口。
绝不能让她进宫去,死丫头,竟敢与他对着干,等他登基为帝,定要狠狠折磨一番才解心头之气。
柳建泽见此,觉得还是自己出面为好,怒声道:
“一个背弃家族,目无尊长的逆女,你以为相府还会承认你吗?这就给你断亲书。”
云纤默默松出一口气,昨夜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直接提出来为好,有那么多朝臣在,她相信丞相府会写下断亲书,想不到还挺容易的。
就在这时,柳云娇忽然开口:
“要断就断个清楚,那些陪嫁也要一并送还丞相府才可以。”
果然是女人,目光永远会盯着嫁妆。
宸王冷冷瞥她一眼,真是丢脸!
柳云娇装作没看见,死丫头,当初家里为了哄骗她,相府拿出那么多嫁妆,比自己的都丰厚,不要回来岂不是便宜她了?
她心里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