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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公公将皇帝的意思转达给平阳王。

听完消息李正泽才察觉出其中疏漏,那日夜里他借着火折子的光亮找出那些书信,只瞧着上面是蒙文,便只当是长公主通敌的书信拿出来交给吕公公,竟未曾想找人看看那书信之上写的是什么。

幸而吕公公帮着遮掩过去,若是被皇帝详细查问此事,只怕是要露馅。

当下让庆云帮着找来诸多蒙文的书籍,又从侍卫里找出熟悉蒙文的来教他,此事自然是要瞒着其他人。

裴文君去书房给他送点心时,便瞧见那一摞摞的蒙文书。

她记忆中,李正泽幼时早慧,先前老王爷一直忙着在北境与异族打仗,军中将领大多都识得蒙文,李正泽的蒙文是得老王爷亲自启蒙,读蒙文书籍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她与他说起此事,李正泽只说这些年在此事上有些疏懒,一时忘却许多,现下重新拾起练习,再与北境打仗时,才好知己知彼。

裴文君总觉得哪处不对,却并未往深处想,只以为事关军中机要,他这般不过是搪塞之词,便不再去管他。

.........

这日,外城门即将下钥,一队侍卫风尘仆仆的策马而来,为首之人出示长公主府上的手令,城防守备才放行。

格日勒带着众侍卫一路策马直接进到长公主府。

朱聘婷听闻他们回来的消息,急忙出来迎,瞧着一众人胡子拉碴的模样,让他们各自去安置,只带着格日勒去到外院。

待进到屋子,还未来得及落座,长公主便急切问道:“如何?”

格日勒喝下一盏茶水,笑着回道:“幸不辱命,成了。”

朱聘婷这才露出笑意来,伸手在他肩头重重拍了拍道:“这般,你阿爸的王位只能是你来坐,咱们且等等。

京中事成那一日,阿娘定然会让你阿爸求着你回去继承王位。”

格日勒面上笑意变淡,他更想的要是长久的陪在她身边,得到先前一直未曾体会过的母爱。

阿娘的雄心就像草原上的雄鹰一般,若是这样做能让她高兴,他去做便是。

思及先前他刀尖抵在阿哥的喉间时,阿哥仍在叫骂挣扎。

阿哥的娘亲是草原上的第一大族,他是族中最有望能继承阿爸王位的人。

先前他不愿意与其他几个兄弟争斗,这才远走他乡,入京找阿娘,本想以后就在阿娘身边过一辈子,做个与世无争的人。

可既然阿娘想要让他登上那王位,自然是有这么多的道理。

为了讨得阿娘欢心,即便这样要先将他同父异母的阿哥杀死,他也在所不惜。

阿哥死前不甘的眼神久久徘徊在他的脑海之中。

要怪也只能怪阿哥,是他先起了兄弟阋墙的杀心。

阿哥一路尾随他想要灭口,因着衣着发饰不能随意入城。

长公主知晓此事后,调拨了府中精锐侍卫随格日勒一同去将他阿哥杀死。

自古为了皇权,父子兄弟厮杀也是在所难免,更何况是一个同父异母从小爱欺辱他的阿哥。

“你可有受伤?”

见他许久沉默不语,朱聘婷伸出手要去查看他身上的伤。

格日勒起身微微后退半步,躬身行礼道:“阿娘,我并无事,您放心吧。我只是有点累,想要歇下了。”

一旁准备热水的婆子来回话。

朱聘婷先行离去,让他沐浴更衣歇息。

格日勒屏退一众下人,坐在原地,许久之后,才将身上衣衫脱去,露出满是陈年旧疤的健壮后背。

………

朱聘婷回了院子,魏凌川才醒。

他身子渐好,皮肉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只是筋骨却是再难恢复如初,以后怕是做不得侍卫,不由得有些沮丧,瞧着长公主一日日在他身边贴身伺候,心中更难安。

朱聘婷将下人新熬好的汤药吹凉端到他身前喂给他喝。

见他一动不动,只定定的瞧着自己出神,她单手掩面,笑他:“你总是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属下何德何能得您这般赏识,实在是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您的恩情!”魏凌川哽咽出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绝境地。

“你可知我这次是用了什么借口才使得母后回转心意,替我向皇兄求情的?”

魏凌川轻轻摇头,他心中也一直疑惑于此。

按说他一个近身侍卫,并不值得长公主费心。

朱聘婷将碗盏中的汤药亲手喂他喝下,将空碗放置到一旁的木盘上,让其余下人一并退出去。

见他神思仍有迷惘之色,伸手去牵过他的手抚在自己腹部,笑意温柔道:“我已经怀了你的骨肉,便是为他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这些年来,你自是知道我的图谋,若是此番能诞下一个麟儿,我府中便是后继有望。”

魏凌川颤抖着指尖轻轻抚在她的腹部,似要隔着衣衫去感受那处的新生命。

他兀自有些不敢相信,声音里也带着几分惶恐:“属下何德何能,竟得长公主这般珍重。既是如此,属下定然好好养伤,争取早日恢复,继续为您尽心尽力。”

朱聘婷起身坐在床榻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似乎在这一刻卸下了平日里所有的戒备。

“这些年,外人都以为我公主府深得皇帝和太后看重。只有你知道,我是怎么一点点熬过那些夜晚的。”

魏凌川伸出手轻轻抚在她的后背,安抚道:“不必伤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想起外院的情形,他道出心中疑惑:“若是这胎仍旧是个女婴怎么办?”

“若是如此,便也是天意。还有柔儿那里,她将来若是生下一个男童,也可继承大业。”

她这般说着又重新坐直了身子,适才一瞬间的柔弱消失不见。

这世间事,绝没有只有一条路的道理,此路不通换行他路,他路不通便是要自己生生踏出一条路来。

她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她的权势将来遍布的不仅仅只是在长公主府这一隅之居,她志在天下。

皇帝有的,她也有,皇帝没有的,她亦有,凭什么这天下不能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