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萧凌去县衙当值前,到病室看望陈提莫的病情。
陈提莫躺在床上,身体蜷缩成一团,闭着眼睛还在昏睡,看她表情似乎非常痛苦,眼角还残留着昨天流下的泪痕。
萧凌问她情况怎么样。
小春说:“从昨天一直睡到现在,她会不会有问题?睡这么久?”
萧凌告诉她:“让她睡吧,睡得越久,脑袋越清醒。”又叮嘱她要照顾好她。
小春答应了,他才离开病室,去县衙。
在萧凌离开不久,陈提莫慢慢睁开眼睛,她的眼睛浑浊,失去昔日的光彩,精神却不太正常,一个劲地默默流泪。
她想起昨天萧凌告诉她的话,二人拜堂只拜一半,算不上结婚。他喜欢的女人不是她,而在天上。
这些话伤透了她的心,让她的心碎了一地,无论如何也缝补不好。
小春慌了神,温言安慰她不要伤心。这儿是平价医馆,是萧凌的医馆,刚才他还来看她。
陈提莫抹着眼泪问她:“我记得,他说他不爱我。”
“怎么可能呢?”小春安慰她,“你与他拜过堂,成过亲,他是姑爷啊!”
“他说拜堂只拜一半,婚礼没有举行完,大寨主也拒绝承认他的姑爷身份。”陈提莫别提有多伤心了。
小春摇了摇头:“才不是这样呢!你昏迷期间,他对你可好了,亲自给你熬药,还一勺一勺喂你吃药。当时,你靠在他怀中,他像亲人一样对你,连我这个外人看了都羡慕得不得了。”
陈提莫伤心地说:“他说,他喜欢的人在天上。”
小春捂住嘴笑起来:“人都在地上,天上哪有人?仙女吗?除了唱戏的,我还没发现哪个人在天上。他明显骗你,你相信这种鬼话?”
“他若不喜欢你,为何给你治病?还关心你的病情?”
陈提莫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没有他的爱,我的生命枯萎了,我的心变成了荒漠,我的灵魂即将离我而去。我在空气中抓啊抓的,无论如何也抓不住那虚无缥缈的东西。”
小春说:“快别说了,你现在就在他医馆中,不治好病,我们不离开。在这里天天烦他,看他还能如何我们!”
“你是说,假装病号?故意让他给我治病?好接近他,栓紧他?”陈提莫问。
“他是大夫啊,我们得了病,当然需要他的帮助。”小春还没猜到陈提莫的心理已经扭曲了,产生了不良的心理倾向。
“好吧,我有了一个计划,你帮我实现它。”陈提莫想到接近萧凌的办法,心中自然喜欢起来。
精神头也足起来。
就这样,没外人进来时,她们你来我往谈论着如何栓紧萧凌的心。有人进来时,陈提莫躺着装傻装愣,故意目光呆滞,好像根本没有醒的样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们当然是吃医馆做的饭。
饭虽不是好饭,也不难吃,她心里想着,这是接近萧凌的必然代价,她也认了。
到了下午,萧凌下了值,回到医馆,第一件事就是来到病室,看望她的病情好些没有。
萧凌归来,依如既往的风华绝代,那淳淳的告诫,那温和的语气,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陈提莫想起小春的话,他对病人像亲人,无微不至地关怀。做为男人,萧凌拒绝她的心,拒绝她的情,伤透了她的心。但做为大夫,萧凌却是尽职尽责的,令人感动的。
看到陈提莫醒了,萧凌对小春说:“她正常了,你们离开医馆吧。临走前,我帮你们开几副药,回去让她喝,有利于她的病情恢复。”
小春问:“我们住这里不方便吗?”
“这是给重病号住院用的,她恢复了啊,占着床位不走是不行的。”萧凌客气地说。
陈提莫问萧凌:“只要我还有病,就可以住在这里?”
“情况基本是这个情况。”萧凌也没有料到她的心理产生了危险的念头。
陈提莫拿起放在床头的剑鞘,对准自己的左胳膊,使劲砸下去。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陈提莫的左胳膊断了,以诡异的方式呈现萧凌眼前。
吓得小春蹭地站起来,大声惊呼:你在干吗,是不是傻了?自己摧残自己的身体?
萧凌看了也是万分震惊,她出手太突然了,超出意料之外,来不及阻拦她。
不过,萧凌聪明绝顶,已猜到她这样做的原因。她好狠的心啊,对自己也下这样的毒手!亏她想得出来!
陈提莫脸色苍白,痛得五官扭曲,但强撑着,没有掉眼泪,而是对萧凌说:“现在,我的胳膊断了,是重病号了,你还赶我走吗?”
“……”
作为医生,萧凌不得不答应她继续留在医馆。
而且迅速的,萧凌帮她接好胳膊,再拿出夹板,绑在她胳膊上,固定在脖子上,好让她的胳膊快些恢复正常。
伤筋动骨一百天。
她砸断自己的胳膊,在医馆至少要住两三个月。这样,她就可以天天看到萧凌,接近萧凌。
当想到离心爱的人很近,她胳膊虽痛得要命,心却是甜蜜的,幸福的。
萧凌却有些尴尬,幸亏自己是大夫,她才故意弄残自己,以治病为理由接近自己。如果自己是教书先生,她还要刷一层绿漆,假装成青春少年混入学堂?如果自己是刽子手,她还要犯罪,让自己砍她的头?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令人琢磨不透。
出了病室,萧凌问了问张培和赵本立,今天有无特殊情况。二人回说没有。
萧凌走进自己的住室,林溪正在数钱玩乐,几百两银子,冷冰冰的,她却玩出花样来,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发笑。
“数了多少啦,小财迷?”萧凌笑着问她。
“不告诉你!”小财迷将所有的钱揽到怀里,不数了,望着萧凌的脸色,警惕地问道,“你累吗?躺下休息吧,你的脸色很难看。”
萧凌摇了摇头,叹口气说:“我的身体不累,而是心累。你知道嘛,陈提莫的病情恢复得不错,我让她们走,你猜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又怎么了?搞什么事?”小财迷不解地问。
萧凌将她砸断胳膊,故意在医馆住下的事情讲出来:“她的心理有毛病啊,以自残的方式接近我,好让我给她治病。你们女人都这样变态,这样不讲道理吗?”
听完萧凌的话,小财迷也十分吃惊:“她砸断自己的胳膊?用这样的理由接近你?”
“看她如此自残,我真不忍心拒绝她。”萧凌感叹道,“可惜我喜欢的人不是她,她这样做,引不起我的同情,反而让我有些讨厌她。”
小财迷生气地说:“你赶不走她,让我来,我可不是大夫,管她病了还是没病,照样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