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东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经过堂屋时,周姨娘正坐在门口晒着太阳绣花。
自从母亲和周东山进了侯府借住,她便感觉这压抑沉闷的侯府轻快了许多。
白日在叶成茂上值时,她都愿意在母亲的小院子里待着。
周姨娘迎着光眯了眯眼,看见周东山的身影,微微拧起眉心。
“东山,你怎么还在这儿?”
现在这个时间,弟弟应该已经收拾好东西,去书院入学了才对。
这书院在京城算是排的上名号,也并非什么人都能入学。
入学前都是需要安排小测。
成绩合格,夫子才愿意接收。
这可是她用了些小手段,跟叶成茂吹了好几次枕边风,才求来了这个名额。
叶成茂跟她说,只能让周东山去夫子那里试一试,不一定能保证让他入学。
周姨娘欢喜的满口应下。
弟弟的才学,她一向最放心。
从小弟弟就和村中的那些野孩子不一样,能安安静静地捧着书读一整天。
只要弟弟有这个机会,她就相信,入学一定没有问题。
只是......
现在东山应该见到了夫子才对,怎么会在这里站着?
周姨娘见弟弟不理自己,拔高嗓音又问了一句。
“东山!我问你话呢!”
“啊?”
周东山愣愣的应了一声。
周姨娘一想到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可能就要丢掉了,便感到一阵焦躁。
可她直觉弟弟的状态有些不对,于是便耐着性子又问。
“东山,我们不是说好了,你今日去书院找夫子吗?怎么现在还在这里?”
周东山僵硬的转了转眼珠,呐呐道:“我今日有更重要的事......”
更重要的事?
周姨娘差点按不住心头的怒火。
她伏底做小这么多年,隐而未动,却不过是别人的一房妾室。
她不希望自己的弟弟也跟她一般,活得像蝼蚁。
读书,是弟弟唯一的出路。
她好不容易才求来的机会。
弟弟一句有更重要的事,便轻飘飘地放弃了?!
周东山回答了周姨娘的那句话后,便又一动不动的坐着发呆了。
周姨娘放下手中的绣活,冷静地想了想。
弟弟从小也是很爱读书,前两日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他时,他也是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
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反悔。
况且......弟弟虽然性子安静怯懦,但现在这个状态,未免有些奇怪。
“什么更重要的事?”
周姨娘尽力将自己的声音放得很轻柔。
周东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不安的扣手。
周姨娘也不催促他,静静的等着。
在姐姐温和的注视下,周东山缓缓打开心扉:“我昨晚......”
这时,周夫人风风火火地推开门,将买菜的篮子往桌子上一扔。
她双眼跃动着兴奋的光芒,整个人好似一头快活的棕熊。
“你们猜猜,我刚刚买菜的时候听到了什么!”
桌子被周夫人拍的邦邦响。
“娘,我说怎么一大上午都不见你回来,你又去跟别人扯闲话了吧。”
周姨娘将散落出来的菜往篮子里归拢,无奈道。
母亲就算来了京城,也没改掉原来在村中喜欢跟别人扯闲话的毛病。
住在侯府可以不用自己做饭,母亲仍旧每天都提着篮子出去买菜。
为的就是在街上和别人多说几句是非闲话。
“那怎么能叫闲话。”
周夫人有些不满女儿的看法。
这可不是没用的闲话,这都是情报。
她才来这里几天,便将京城的形势都摸了个遍。
哪位大人的风流轶事,哪位夫人的奇难怪癖,她现在可是一清二楚。
“你们猜猜,我刚刚在街上听到了什么八......消息?”
周夫人一口气喝下一杯茶水,气都还没喘匀便说道。
周姨娘发现,这是母亲这些时日最兴奋的一天。
她坐直身体,微微来了兴趣。
“什么消息?”
“我刚刚听那个卖土豆的王婆子说,昨天晚上有一位公子,他饥渴难耐,在禅境寺人家和尚的禅房里......自渎啊!”
“啊?”周姨娘吃惊的用帕子捂住嘴。
“旁边茶水摊上,还有人说,他甚至在佛祖的雕像前面干那种事,真是不知羞耻!”周夫人越说越来劲。
她得意地看着女儿吃惊的表情。
方才她听到这个八卦的时候,也惊呼出了声。
京城就是不一样,连这些事都比他们村中的离奇。
世风日下,真是什么人都有?
周东山嘴唇发白,放在膝盖上的手抖的厉害。
“什么?!”周姨娘完全被母亲的话吸引了注意,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弟弟。
“还有更变态的,现在在街上还有人说,那位公子一边自渎,一边模仿女子的叫声,他说他这样做,就发泄不出来!”
周夫人说的眉飞色舞。
周姨娘则是微微蹙起眉:“这人真是个败类。”
“确实,现在在说什么的都有,这人这辈子算是毁了,如果是我,我哪有脸呆在京城,连夜收拾东西就跑了。”
周夫人在街上和人说了一上午,此刻也有些疲累,一屁股在桌边坐下。
“不过这流言说什么的都有,现在街上的人都在说呢,最离谱的事你绝对想不到!”
周姨娘配合着母亲,挑眉问道:“什么?”
“那位公子跟咱们东山同名同姓!”
“?!”
周姨娘吃惊的回头看向自己的弟弟。
周东山脑子一片空白,嘴唇干涩,舌头仿佛粘在了上颚上,说不出一个字。
周姨娘眉心重重的一跳。
刚刚弟弟说什么?
昨晚?
不会是......
周姨娘猛然起身,带倒了身后的凳子。
她拽着弟弟的袖子,尖声问道:“你昨晚去干嘛了?!”
“怎么了?”周夫人被女儿的动作吓了一跳。
“咱们东山从小连胡子都比其他小男孩长得细,不可能是他的。”周夫人满不在乎道。
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她怎么可能不了解。
别说在寺庙自渎了,她这个儿子怕是看其他姑娘一眼都要脸红心跳。
那种事?
他干不出来。
在这种事上,周夫人格外放心。
“你说!”
周姨娘不依不饶,伸出手去揪弟弟的领子。
周东山被拽的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