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月转向那名身高偏矮的男人,语气平静地问道:“你是哪儿的人?”
那个男人皱起了眉头,看上去有些不满,但是在瞄了一眼县令的眼神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口回答:“我是邹家村的人。”
“这么说来,你不是东村那边的了?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通向东村的路上呢?”
婵月紧接着追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质疑。
“呃……
那是我要去东村探亲。”
矮个子男人支支吾吾地答道,显然对自己的解释也不太自信。
“晚上探亲?这是我头一次听说还有这种说法。好吧,随你怎样都行。我在东村认识不少人,你说你要去看望谁啊?”
婵月继续追问下去,似乎已经完全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
“呃……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你没有理由,也没有依据就冤枉我,这让我感到非常不满。”
“因为你无缘无故诬陷我,自然有权质询一下真假。你说的事情其实到处是漏洞。那些商人怎么可能是我这样一个人就能轻易解决的?如果你真的见到了我的画像,并且如此详细,那么应该也见过我的同伴吧。如果有同伴的话,他们的画像在哪里?他们有多少人?主要特征又是什么?这些信息你也总该有个交代吧?”
“还有,你说的那场劫案发生在通往我们村子的路上,可为什么我回家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到任何痕迹?这条路虽然偏僻,但也是通向东村唯一的道路,其他地方是无法抵达的。那你说商队为何要在半夜走到这条几乎没有尽头的路上?这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你能说得清楚吗?”
面对连珠炮般的发问,赖三一时语塞,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求助于县令。
“大人你看她,分明是个嫌犯还这么咄咄逼人的,我凭什么要回答她这些问题啊!”
县令用两根手指捏着胡须,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婵月看了差点呕吐出来。
“说得没错!谢苏氏,你如今成了囚犯,我连刑还没动呢,你怎么好意思去质问别人?这胆子未免太大了点。你们俩把她押到最东边的牢房去,我要单独审问这位伶牙俐齿的女子。还有那个赖三,一会儿给我写一份详细的供词,把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
县令显然等不及了。
不过现在还不想对婵月动手,她那细嫩的皮肤若是受了伤,实在是糟蹋了这幅好模样,不美也不妥。
县令打算在明天再对她用刑,今天只是让她先感受一下监牢的滋味。
于是婵月被带到了东边尽头的一间独立牢房。
这个牢房与其他牢房相隔甚远,里面的环境特别干净,竟然还摆放着一张木床,铺着洁净的被褥,几乎让人难以相信这里是个监牢。
婵月知道,那个色魔对自己起了歹念。
一进牢房后,她便立刻盘膝而坐,静静地思考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她明白,眼前的情势极其不利,但又必须冷静寻找可能的机会。
目前来看,似乎没有任何出路可寻。
像县令这样的小官,尽管在朝廷中权力不大,在这种偏远地区简直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生杀予夺全由他一人说了算。
她很清楚,自己的命运已经被紧紧地握在他的手中。
昨天她在逃亡时肯定已经被赖三看见了。
那人显然是为了替山匪报仇,并试图找到那些丢失的货物,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再加上与他狼狈为奸的县令,更不可能放过她这个眼中钉。
稍后如果县令真的来提审,自己或许可以想办法挟持他,强迫他下令释放她。
可是即使那样做之后该怎么办呢?
县令一定会追踪到她的老家,对母亲和孩子进行报复。
或者干脆跑到县令家里,看看他是否有亲眷。
若是有的话,拿他们的性命来威胁倒是个可行的办法。
这么想着,她便决定等待时机成熟时付诸行动。
如此决定后,婵月在那里静静等着那位官员的到来,心里准备好了要给他一个颜色瞧瞧。
但奇怪的是,一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依然没有任何人出现,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这里还关押着一个人似的。
见此情景,婵月鼓足了勇气,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了铁栅门前,用尽全力地大声呼喊起来:“喂!这里有没有人在?把我放出去吧,我可是平白无故被抓来的啊!求求你们了,至少给我一口饭吃、一杯茶喝也好呀?你们这样对待我,既不给我吃的,也不给喝的,到底想要干什么啊?这样下去会死人的啊!”
她的声音回荡在这冷冰冰的牢房之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
持续不断地喊叫,让她的喉咙变得干涩且沙哑,几乎连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
然而,她并未因此放弃,仍旧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坚持着呼救。
周围的其他囚犯听到了她的呼唤,纷纷响应,有的人开始敲打手边可以利用的一切东西来制造噪音,希望能够引起外面人的注意;而那些能够活动范围稍微宽泛一点的,则是用更大的音量加入进来表达不满或希望获得关注。
很快,整个关押区就变成了一片嘈杂之声的海洋。
如此喧闹的情况自然很快被看守这里的狱卒们所察觉。
只见他们当中有一个人手握粗重的木棍,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不管碰到谁、不论是人还是阻挡在面前的栏杆,都会毫不犹豫地给予一顿猛砸,“闭嘴!统统闭嘴!再敢乱嚷嚷的话看我不收拾你们才怪!”
另一旁一位看起来经验比较丰富的年长狱官则是稍微冷静些开口劝说道:“得了得了,各位消停一下吧,好歹也坚持住这一夜再说。说不准明天一早就把你们给放了呢。说实话啊,这倒也算是个难得遇见的大场面哦,真是百年难遇的好事呀。”
听到这番交谈的内容后,原本心中满是迷茫和不解的婵月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之光。
“大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她迅速抓住机会追问起对方来。
其实,在这群狱吏眼中,婵月一直是个很讨喜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