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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山应声推门而入,就看到孟哟哟抱着那条坏掉的绿裙子,皱巴巴着一张莹白小脸,表情苦恼不已。

霍青山轻步走了过去,一时之间也没能想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安慰她。

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不会说话。

犹豫了良久,霍青山总归是开了口:“我动作很快,他们应该没怎么看到。”

孟哟哟闻声抬起头来,不太有所谓地说道:“谁在乎他们看没看见啊,一个背而已看见了我又不会少块肉。”

可下一秒又变得委屈巴巴了起来:“我在意的是这裙子看起来好贵的,我赔不起怎么办?”

霍青山:“……”

却下意识松了口气,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耐心询问道:“汇票里的钱你还没取出来吗?”

“那次助民活动结束回到部队的晚上,我在宿舍……收拾东西,一不小心把泡了桂圆精的热水洒到汇票上了,后来去银行他们说上面一部分关键字迹和签章无法准确辨认,没办法把钱取出来。”

孟哟哟没说实话,实际上是她回到宿舍后依依不舍地臭美身上的那条雀族裙子,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结果不小心撞到桌子,碰翻了杯子这才酿成大祸。

孟哟哟一脸痛心疾首:“所以我现在是个穷光蛋了。”

霍青山:“……”

不过很快又恢复到正色,“我知道拉链是被谁破坏的,就是那个薛思思!”

话语间满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的愤懑情绪。

霍青山疑惑:“薛思思是谁?”

孟哟哟:“……”

“就是那个早上把手绢扔你后面,下午给你送绿豆糕,穿着一件粉色碎花衬衫、浅蓝色直筒牛仔裤和白色平跟皮鞋,头上带着一个蕾丝发箍的齐肩短发姑娘。”

霍青山:“……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孟哟哟:“……”

孟哟哟选择性忽略这个问题,拎起裙子的拉链递给霍青山看:“你看这里。”

……

一场舞会下来,薛思思全程盯着宴会厅的入口处,但一直到舞会结束霍青山都并没有再回来。

舞会散场后,众人陆陆续续返回更衣室换衣服,孟哟哟就带着国营纺织厂的工会主席堵在了门口,等着人出来。

薛思思换好衣服,拎着包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

孟哟哟上前一步将人拦住,别有深意地问了一句:“薛同志,这次怎么不找我借化妆间换衣服了?”

薛思思闻言脸色一变,瞬间又恢复如常,不露声色地回答道:“总是麻烦你我也不太好意思,反正舞会已经结束了,多排会队也没什么。”

孟哟哟的目光逐渐犀利:“哦?是吗?还是说其实你舞会前找我借化妆间换衣服,根本不是为了节约时间,而是想把我支开,偷偷在我的礼裙拉链上做手脚,目的就是想要我当众出丑呢?”

薛思思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仍强装镇定地说道:“孟哟哟同志,没有根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却努力让语调听起来更加平稳。

孟哟哟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从袋子里拿出裙子,高高举在手上,提高音量说道:“那这个拉链上残留的指甲油痕迹和你手上的指甲油颜色为何一模一样?放眼全场就只有你薛思思用这种玫粉色指甲油吧?”

站在孟哟哟附近的两个女生闻言,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其中一人惊讶地说道:“真的一模一样诶!”

这一下,如同一滴水溅进了油锅,瞬间引爆了周围人的好奇心,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

薛思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说话的声音颤意明显:“就因为拉链上的指甲油颜色跟我的一样,就能证明拉链是我弄坏的吗?这样也未免太过武断了吧?在场的人里是没有人用这个颜色的指甲油,但是不代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有这个颜色的指甲油。”

孟哟哟上前一步,气势唬人:“那你敢打开你的包给大家看看吗?我赌你的包里有作案工具!”

薛思思下意识就要把挎包往身后藏,抗拒意味明显。

这时,纺织厂的领导王涛适时站了出来主持大局,表情严肃地对着薛思思说道:“薛思思,既然衣服拉链上有和你一样的指甲油颜色,又只有你进过孟哟哟同志的化妆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就把包打开让大家检查一下。”

事已至此,薛思思别无他法,只能不情不愿地把包交给了王涛。

不过把包递出去的前一秒,她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王涛最终在包里掏出了一把剪刀。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惊呼:“她包里果然有东西,这不就是作案工具吗?”

薛思思只是神色从容地解释道:“我在纺织厂工作,随身的包里会携带一把剪刀有什么好稀奇的吗?难道因为我的包里有一把剪刀就可以证明拉链是我破坏的吗?”

何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把剪刀不过就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款式,谁都可以买到,并不稀奇。

孟哟哟随意地追问了一句:“你说这剪刀是你自己的?”

薛思思底气渐足,斩钉截铁道:“当然是我自己买的。”

孟哟哟噤声了。

见状,王涛有些为难:“孟同志,你看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孟哟哟看向王涛,态度诚恳地请求道:“王主席,你能再给我五分钟吗?”

王涛略做思考之后答应了下来:“好,那就再等五分钟。”

得到承诺后,孟哟哟的视线移向了走廊尽头的方向,像是在期待着些什么?

*

霍青山贴着外墙的边缘站在窗台上,视线紧盯着墙壁上那根锈迹斑斑的排水管。

他双脚微微分开、屈膝、腿部肌肉紧绷蓄力、猛地发力一蹬,身体腾空而起,双手配合着迅速前伸,准确地攀住了排水管。

双手抓牢的瞬间双臂弯曲,利用手臂力量缓冲身体前冲的惯性,随即腹部收紧、双腿顺势盘绕在排水管上。

男人的双手交替上移,每一次抓握都稳而有力,带动身体沿着排水管逐步攀升。

霍青山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目标窗台,眼神坚定而专注。

待靠近窗台的高度,他未作片刻犹豫奋力向前扑去,精准地扣住了窗台边缘。随即一个干脆利落的翻身,成功跨入了窗台内侧。

*

五分钟过去了,围观看热闹的人们见事态迟迟没有进展,热情渐渐消退,大多陆续离去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薛思思先前的心虚局促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逐步增长的嚣张气焰,本性暴露开始了冷嘲热讽:“时间不早了,我明天早上还要上班,就不陪大家一起耽误时间了,这场闹剧也该散场了,大家都回去吧。”

转头又换上一脸讨好的笑容对着王涛说道:“王主席,至于孟哟哟同志聚众污蔑我这件事我也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毕竟孟哟哟同志今天当众走光,情绪不佳,失去理智我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