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诏一大早上就离开上朝去了,离开前还特意叮嘱,桃枝和春桃要喊她起来用早膳。
“……”
沈栀意一直在做噩梦,梦里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那个人,一张口就是索命。
“还我命来!”
“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
“还我命来!”
“啊啊啊,不是我。”
她蜷缩在角落里,大声辩驳着不是自己,可那宫女根本不听,爬着到她脚边,一把抓住了她的脚。
要将她拉进地狱……
“去死吧,去死吧!”凄凉地尖叫声不绝于耳,她瑟缩着想要躲开,被宫女死死拽住脚踝。
最后,只能一点点沉入了无尽的深渊里。
下坠感,让她从梦里惊醒,随即是恐惧感席卷而来。
沈栀意看着眼前金丝的纱帐,害怕地缩进了被子里。
一睁眼就能感觉,身边都是,想要拽着她下地狱的手。
“啊啊啊!”
她浑身冒着冷汗,身体颤抖着,从噩梦之中惊醒,眼前是熟悉的金丝纱帐。
这三天噩梦般的折磨加上梦魇,让她意识有些涣散,根本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沈栀意蜷缩到了角落,拿被子将自己的脑袋给蒙了起来,崩溃的大哭。
她想回家……
不想在这里……
桃枝被里面的动静吸引进来,见自家主子蜷缩在角落里哭的模样,心脏刺痛。
“主子……”
“主子……”
她喊了几声没有什么用,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差人去请了太医。
知道是承恩殿的那位,太医不敢怠慢,很快就到了承恩殿。
桃枝和春桃安抚了半天,她的情绪才缓过来,配合地让太医看了。
“并无大碍,开几副药,拿点安神香能缓解沈娘娣的情况。”
“嗯……”
太医走后,两个小姑娘走到她身边,拍着她的后背安慰:“主子,梦醒了就好了。”
“别当真……”
她浑身都难受,身上只着了一件小衣,暴露在空气之中的雪白肌肤上是青紫交杂的。
格外恐怖……
她们不小心看到,暗叹。
太子殿下看着温和,没想到下手这么狠。
“主子,要不要先更衣再用膳,煨了鸡丝面。”
沈栀意惊魂未定,只是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干涩的喉咙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你们都下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
桃枝和春桃对视一眼,行礼准备离开,被床上的人叫住。
“你们别走,陪陪我……”
“是,主子。”
沈栀意怕极了,蜷缩着身体靠在床头,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恐惧。
“我……”
“那个宫女怎么安葬的。”
“裹了草席被扔进了乱葬。”
“……”
沈栀意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太随意了,草菅人命。
“宫里经常这样吗?”
“是的,主子。”
“惩罚不听话的奴婢和叛徒。”
“能不能找个道士帮她超度……”
“是我害了她……”
她呢喃着,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她们说,两小姑娘明显没有预料到自己的主子。
如此善良……
“主子,奴婢可以帮您找宫外的家人帮忙。”
桃枝最先道,沈栀意的情绪得到安抚,慌乱地去拿金银珠宝给她,可一不小心,被子就滑落了下来。
痕迹是更加恐怖的。
她们两人倒吸一口凉气,但,沈栀意彻底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慌乱地找金银珠宝。
“主子……”
春桃去外间拿了披风过来,给她披上。
桃枝看着自家主子变成这样,忍不住过去抱住了她,不断拍着她的后背。
“主子,别哭,燕儿在天上知道主子这么惦记她,一定不会……”
突如其来的温暖怀抱,让沈栀意眼泪簌簌而下掉,一张冷清的脸,早已不成模样。
“是我害了她,我不该惹怒他的……”
“都是我的不是。”
“主子……”
桃枝喉咙有些干涩,这是第一次有主子,把她们当人看。
“求求你,一定要帮我,要多少银两都行。”
“主子,这是奴婢应该的。”
春桃去外间将备好的鸡丝面端进了里间。
沈栀意情绪和缓后,吃了鸡丝面又躺到了床上,有了安神香的功效。
她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谢诏积累了三天的折子,今天积到一天格外多,看到中午,又喊了小福子来询问沈栀意的情况。
“沈娘娣晨间梦魇叫了太医,开了药,拿了些安神香。”
“嗯,在给她挑几个侍女。”
“是。”
怕成那样?昨天晚上吓得直往自己怀里钻,是不是对她太过于严苛了。
他看着手里的折子觉得有些脑袋晕,直接搁到一旁。
殿内发出的声响吓到了小福子,小福子看着这家殿下阴沉的脸色,主动提议。
“殿下不妨去沈娘娣宫里坐一坐。”
“沈娘娣定然在思念殿下。”
思念他?呵呵……
“把孤这些折子送去承恩殿。”
“是,殿下。”
出了宣政殿,迎面就撞上宋朝,宋朝拱手行礼,腰间鸳鸯式的香囊,格外显眼。
“微臣,明日便启程去江南了。”
“特意来向殿下请辞。”
“孤知道了。”
“腰间的香囊是夫人做的?”
“是的,殿下。”
“一路小心。”谢诏道,便继续往前走去。
宋朝点了点头,目送着谢诏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宋朝知道自己这一趟凶多吉少。
原是不想带着顾芷晴,以现在这个情况看……
宋府,奢华的布置,雕空木质的摆设,古董字画,青瓷内插着几枝梅花。
一个身着里衣的女子,蜷缩在拔步床的一角,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似乎是在抑制着什么。
宋朝迎着雪走进房内,温暖如春的触觉,让他眉目舒展开。
不过在扫到床上的人时,眉头立刻又蹙在了一起。
这个女人想通过强行压制,抵抗他的触碰来逼出蛊虫,确实是太天真了。
宋朝的眉目疏离,带着股子浓浓的书卷气,他褪下身上大大氅走了过去。
顾芷晴感受到了他的靠近,哆哆嗦嗦地朝他大喊:“宋朝,你这狗官!”
“滚远点!”
他靠近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被咬破的嘴唇上轻轻点了点,殷红色的血,瞬间涂满了她的嘴唇。
“阿芷,忍的很辛苦吧。”
“明天,我就要去江南了,你要是继续这样,可是要忍两三个月的。”
“乖,别忍了。”
“我们一起沉沦吧……”
顾芷晴红艳艳的脸上染上些错愕,原本是想跑路的,结果,被他给按住了。
“阿芷,何必这么辛苦。”
再宋朝的徐徐诱之下,顾芷晴主动环住了他的腰,小脑袋艰难地仰着来亲近他。
但,嘴里的话依旧恶毒。
“狗官,我祝你早日被株连九族。”
“阿芷,你是宋某的妻。”
“九族也算你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