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之变”翌日,曹操已从侄子曹安民处,得知心腹爱将战死的消息。
据数名重伤昏迷,幸免于难的虎卫军将士所言,自家统领典韦,正是被霍骁等三人联手击杀。
曹操闻言怒不可遏,命张绣全城大索,将霍骁等人找出,以报典韦血仇!
之后,曹操命人以上好棺椁,将典韦尸身收殓,更亲自主持招魂之仪。
宛城全军素缟,祭司手持法器,围绕着典韦棺椁念念有词,低沉而庄重的咒语,随着清风四处飘散,似在为这位忠勇猛士送行。
此刻,曹操轻抚典韦遍体鳞伤的尸身,更加哀痛不已,竟不顾丞相威仪,当三军之前垂泪。
“子满,是孤害了你......若非孤思虑不周,滞留宛城,让那刘表,刘备有机可乘,你也未必会命丧于此!”
典韦追随曹操多年,一向忠心耿耿,数次救得曹操性命。寻常典韦持戟在侧,以恶来之威名,便能震慑各方宵小,让主公曹操高枕无忧。
今日曹操悲痛欲绝,并非做戏,而是深有感触,动了真感情。
“子满,你放心去罢。你之忠义,孤毕生铭记!你之妻子,孤定会妥善安置,保他们一生衣食无忧!”
张绣作为间接“杀害”典韦的凶手,此时却惴惴不安,心神不宁,其身边的贾诩却神色如常,仿佛一切与自己无关。
此前心腹校尉张先来报,胡车儿一行已逃出宛城,以贾诩揣测,他们必是前往刘表治下,或是返回徐州,反倒坐实袭杀曹操之事,乃二刘所为!
贾诩更严令张先,命麾下将士不得泄露今夜之事,违令者一律军法处置!只要胡车儿等人没有蠢到“自投罗网”,便是死无对证!
曹操处置完典韦身后事,对邹氏这个“爱妾”倒并未为难,至于其侍女为何与霍骁有牵连,日后便要交于校事首领杜怀暗查。
“若张绣当真敢背叛于孤 ......来日方长,孤定要其生不如死!不过当务之急,确是让其发挥作用,为孤抵御刘表!”
看着低头不语的张绣,曹操心中暗暗计较,不自觉露出一丝冰冷笑意,随即道:
“爱将已逝,孤痛心万分,但刘表派五万大军北上,欲重夺宛城,此事不得等闲视之!子全将军,文和先生,可有破敌良策?”
贾诩闻言,心中暗笑,看来这次“叛乱”之事......算暂时瞒了过去。接下来,这曹孟德便是要用子全将军这把“快刀”,去对付刘表了!
思虑及此,贾诩建言道:
“丞相有所不知,荆州军兵力虽众,但刘表一向有守土之心,却无拓土之志!如今荆州世家各有阵营,此番五万大军北上,后军两万,便是由刘表亲信蔡瑁统领,此人一向贪生怕死,我料其只会把守新野,湖阳一线,静观其变!”
顿了顿,贾诩继续道:
“真正可虑者,唯有那三万前军!其中文聘,霍峻等将能征惯战,却屡遭蔡瑁掣肘,仅靠三万兵马,便想攻下我宛城,又谈何容易!只要我军先破文聘前军,蔡瑁必定胆寒,再不敢轻撄我宛城兵锋!”
曹操听贾诩所言,精神一振,那蔡瑁与曹操乃旧识,二人年少时便在京城交好。此人出身世家,却趋炎附势,实乃骄横无谋之辈,此人领军,倒是不足为惧!
“文和先生所言,让孤茅塞顿开。既然那文聘等人不可轻视,子全将军可愿领军出征,为孤分忧?”
曹操目光闪动,对张绣出言道。
对抗刘表,为曹操扼守南阳门户,便是自己的最大“价值”,张绣自然心知肚明。
既然已真心投靠曹操,若要取得其信任,继续把持宛城兵权,这一战必要赢得漂亮!
虑及此处,张绣拱手道:
“此战听凭丞相号令!末将愿率本部兵马出击,击退荆州军!”
“好!子全将军愿为孤分忧,孤心甚喜。不过......”
曹操似乎“笑里藏刀”,缓缓道:
“那日见子全将军幼子,聪明伶俐,孤甚是喜爱。如今宛城兵荒马乱,孤欲带此子于身侧,确保其安危,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张绣幼子张泉,如今不过十岁,曹操借机索要“人质”,显然并不完全信任张绣!
张绣眉头微皱,心中犹豫不定,偷偷看向自己的谋主贾诩。贾诩却是微微点头,示意其照办。
张绣只得一咬牙,说道:
“子全遵命!”
曹操见张绣“听命”,又对贾诩说道:
“文和先生智计过人,此战正可为孤参赞军机,筹划破敌良策,此战便请先生留在孤大营之中,如何?”
其一向对贾诩颇为“欣赏”,张绣领兵与荆州军交战,这位文和先生,若不在其身侧,张绣便翻不起什么风浪。
何况......有其亲信,幼子在手为质,张绣更只能任自己摆布!
张绣闻言大惊,贾诩略一思索,便大致猜到曹操心中所想,拱手道:
“是!文和愿为丞相分忧!”
曹操见贾诩识时务,心中颇为满意,其带着玩味笑容,向张绣下令道:
“好!那孤就坐镇宛城,专候子全将军击破荆州军了!”
张绣见贾诩以眼神制止自己再言,只得无奈道:
“诺!谨遵丞相之命!”
贾诩仿佛已有定计谋,继续出言道:
“文和有一计,可破荆州军,请子全将军,丞相试听之!”
“哦!?”
就在曹操调兵遣将,欲与刘表军争夺宛城之时,文聘,霍峻,王威三人,已统帅大军抵达棘阳,再不到两日,便可兵临宛城!
此刻,王威却是愤愤不平,对文聘,霍峻二人说道:
“那蔡瑁亲率两万兵马,驻扎于新野,便畏敌如虎,止步不前!如此鼠辈,偏偏又是主公亲信。据异度(蒯越)大人所言,那宛城至少有两万兵马,听闻曹操亦率兵进驻宛城,仅凭我等三万兵马,如何能攻下宛城?”
文聘乃刘表麾下有数的大将,对王威所言,自是心中有数,其感叹道:
“子升(王威),你秉性刚直,那蔡德珪虽为趋炎附势,贪生怕死之辈,但若无主公默许,其怎敢违抗军令!?我等出兵前,子柔(蒯良)亦私下告知,主公欲收复宛城,却并不想与曹操真正开战,若其能知难而退,让出宛城,主公自不愿扩大战事!”
王威愁眉紧皱,出言道:
“那曹操野心勃勃,又怎肯轻易将宛城归还!?仲邈(霍峻)你又有何见解?”
霍峻一直沉默不语,此刻听王威所言,方才出言道:
“仲业(文聘),子升,若强攻宛城,恐非主公所愿,我等要重创张绣,恐怕只得引其出城野战!”
文聘身为主将,却一向对霍峻颇为倚重,当下便出言问道:
“仲邈可有良策?愿闻其详!”
下章预告“荆北之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