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翊与执墨等人踏上了回京之路后,沈漫也未在荣州多待,毅然率领着部分孟家军,登上那艘从大本州抢来的大蒸汽船,向着边城的方向进发。
其余人则跟随崔锦荣,由原路返回。因为他们还要准备路上所需粮草,故而要过几日才能出发。
临行之际,沈漫慷慨地将孟家军此次带来的所有火炮,毫无保留地留给了李沐风,还许下承诺,一回边城,便会即刻为他送来炮弹以及其他火器。
如此一来,新建的水师就如同猛虎添翼,拥有了足以震慑四方的强大武器。
李沐风夫妇满心感激,亲自将沈漫送上船,伫立在岸边,目光紧紧追随着船只,直至它化作水天交接处的一个小黑点,彻底消失不见,才怅然转身,返回府衙。
从荣州到边城的这段水路,对于沈漫一行人而言,全然是一片陌生的领域。
虽说手中紧握着罗盘,可茫茫水面,风云变幻,仅凭这小小的罗盘,实在难以精准确定前行的航线。
就在众人满心忧虑之时,角雕飞至沈漫身边,告诉她自己可以为他们领路。
沈漫喜不自胜,立即吩咐掌舵的士兵跟上它。
在角雕的引领下,众人历经十余天的航行,竟奇迹般地成功回到了令沈漫魂牵梦绕的逍遥村。
此时正值五月,骄阳似火,酷热难耐。
沈漫回到逍遥村时,又恰是午时,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洒而下,村口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樟树下,聚集了众多许多前来纳凉的村民。
他们或是手持蒲扇,驱赶着热浪与蚊虫,或是三两成群,闲聊着家常。
突然,眼尖的村民瞥见一艘庞大的船只缓缓驶入村口的清河,一时间,惊呼声此起彼伏。
“哎呀,那是啥玩意儿啊?”
一位老者瞪圆了眼睛,手中的旱烟杆都不自觉地停在了嘴边。
孙二爷听到声音,站起身来,仔细往河面上瞧。
片刻之后,他激动地说道:“那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大船!不过,这船比我以前见过的那些都大,还会突突突冒气,可真是稀罕!”
“这么大的船,来咱们这干什么?”有村民担忧说道。
“快去通知里正,说不定有人趁漫儿不在,图谋不轨!”有人提议。
在村民们的议论中,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撒腿就往村里跑去,寻找里正。
而此时,沈漫站在蒸汽船的甲板上,望着岸边熟悉的景象,眼眶微微泛红。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高声对着孟家军将士们喊道:“大家动作麻利些,准备下船!”
孟家军训练有素,迅速行动起来,放下船舷的绳梯。
沈漫第一个走下绳梯,刚一踏上河岸,就被几个眼尖的孩子认了出来。
“是漫儿姐姐!漫儿姐姐回来啦!” 孩子们欢呼着朝她扑来,沈漫笑着将他们一一抱住,感受着这份久违的温暖。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正是孙二爷。
他满脸笑意,快步走到沈漫跟前:“漫儿啊,原来是你这丫头回来了!你这次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可把咱们都惦记坏咯!”
沈漫连忙行礼,恭敬说道:“二叔祖,许久不见,您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这次回来,我给您带了一艘大船回来,您看看怎么样?”
“你这丫头,总是这么贴心,竟将老头子的话当真了!”孙二爷激动得眼眶泛红,“这船啊,比我以往见过的都要好!”
“二叔祖,这是我们从倭人那里抢来的!”沈漫得意说道。
就在这时,里正匆匆赶来,他神色有些焦急,看到沈漫后,长舒了一口气:“漫儿啊,你可算回来了。河里突然来了这么个大家伙,大伙都担心出事儿。”
沈漫笑着解释道:“里正爷爷,这是我和孟家军从大本州带回来的蒸汽船,往后咱们村子和外界往来可就方便多了。”
众人闻言,脸上皆露出兴奋之色,有大胆些的年轻人问道:“漫儿,我们可以上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们要小心,别落水了!”
沈漫细心叮嘱,随后她在人群中张望,却并未见到自家娘亲。
“里正爷爷,怎么不见我娘啊,她还好吗?”
里正的脸色微微一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犹豫了一瞬后缓缓说道:“漫儿啊,你娘她…… 不太好。前些日子,织坊里的蚕不知怎的,突然大批大批地死了。
你也知道,那织坊是你们娘俩的心血。这事一出,你娘她急火攻心,就病倒了。”
沈漫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猛地揪了起来,眼眶中泪水瞬间充盈。
她焦急地问道:“我娘现在在哪儿?病得严重吗?请大夫了没有?”
里正连忙安慰道:“你娘在家里呢,我们请了你师父来看,开了几副药,可这病来如山倒,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沈漫顾不上与众人多说,转身朝着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很快,沈漫就跑到了家门口,她推开门,屋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她快步走进卧室,看到兰香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
沈漫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地滚落下来。
她轻轻坐在床边,握住母亲的手,那双手瘦得皮包骨头,冰凉冰凉的。
“娘,我回来了,您醒醒,看看我。” 沈漫轻声呼唤着,声音中满是痛苦与自责。
兰香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沈漫,眼中露出一丝欣慰的光芒,想要抬手摸摸女儿的脸,却没有力气。
“漫儿,你…… 回来了,娘…… 没事,别担心。” 兰香气息微弱地说道。
沈漫拼命摇头:“娘,都怪我,要是我早点回来就好了。您怎么这么傻,为了织坊把自己累成这样。”
兰香微微苦笑:“织坊是咱们家的根基,也是村里许多人的生计,娘不能看着它垮了。唉,都怪娘,什么也不懂……”
沈漫紧紧握着母亲的手,说道:“娘,您放心,我这次回来,一定能把织坊的事情处理好。您现在什么都别想,安心养病。对了,方婶子和孟叔他们呢,我不是让他们照顾您的吗?”
“你孟叔去林县为我请许神医去了,你方婶子在后院忙活呢!漫儿你别担心,我真没事!”
“娘,您都成这样了,还跟我说没事?”沈漫说着,在兰香的床边坐下,拉过她的手为她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