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都挺能体谅老黄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猎户,退休都十几年了,虽然有着比较丰富的丛林经验,但却从未经历过这么吓人的情况,会感到害怕也在清理当中。
可前面越是危险,我们就越不能放松,毕竟陈炳坤已经带着村民消失这么久了,再不找,恐怕真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二叔只好继续劝说,承诺回村后一定会给他巨大的好处,老黄情绪很激动,说自己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才答应帮忙,又不是奔着钱来的,你这么说反倒显得我很市侩。
二叔自知失言,赶紧给他道歉,说老黄,也请你体谅下我,小师弟带着那群村民进山消失了一个星期,山下又发现了好几具村民的尸体,我们总不能不把事情搞清楚就打道回府,
“再说了,山里有危险,你一个人下山也不稳妥,还不如跟上我们,真要是有什么意外,大家还可以互相照应。”
修行者和普通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们不信邪,对于所谓的“山神”并不存在太多的畏惧心态,老黄则不同,他深受这些忌讳的影响,对山神的惧怕早就被印刻在了骨子里面。
最终经过一系列的讨价还价,老黄还是妥协了,唉声叹气说,“好吧,就这一次,等回去之后,老子说什么也要搬到成立生活了。”
我们紧了紧行囊,继续跟随在老黄身后走,其间我故意拉开了一点距离,对林远问道,
“这个老黄胆子挺小,你们是怎么说服他进山带路的?”
林远压低声音说,“还能用什么方式,钱呗,我爷爷亲口许诺过,只要他带我们进山找到小师叔,就给他一笔钱,帮他两口子搬进城市生活。”
我哦了声,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样子林家老爷子为了说服老黄带路,怕是也下了不少血本。
队伍继续往山里走,深山死寂一片,越走越让人感到压力沉重,我时不时地看向四周,心里渐渐紧张起来,又问道,
“这片老林子到底有多深啊,你们林家人在山脚下生活了好几代人,难道一直没把山里的环境摸透?”
林远说,“隐逸峰太大了,加上林家有祖训,不让后人随意涉足隐逸峰,所以我们对山里的了解其实并不深,除了我奶奶偶尔会进山采药,家族里的其他成员是不可以随便进来的。”
我说为啥要留下这样的祖训?林远也不知道,只是皱眉告诉我,说可能和传说中那个修罗墓有关,但自己也只是猜测,毕竟他从七岁开始就离家,去了茅山学习术法,这些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对后山隐逸峰了解得很少。
往前走了二十几分钟,我们来到一个开阔地带,不凑巧的是这时候头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水虽然不大,却让山里腾起了一股雾蒙蒙的水蒸气,导致视野浑浊不清。
深山赶路最怕这种鬼天气,雨林湿寒,甚至会有滑坡的风险,我们不得已只好聚在一起商量,要不还是先找个山洞避一避吧。
老黄则指了指小溪上游,说自己知道那里有个山洞,倒是可以藏身,接着他就率先朝那个方向跑去,我们紧随在后,连着跑了五六分钟,一路上小径湿滑,几乎每个人都跌倒好几次,尤其是孟凡,英俊的脸上到处是溅洒的泥浆,看起来别提有多狼狈了。
五分钟后,老黄忽然停下来,指了指前面一个山洞,说那里就是了。
我们定睛看去,前面不足两百米的地方果然出现了一个山壁夹缝,夹缝下天然裂开一道口子,直径差不多有两米宽,里面黑黢黢的,深不见底,用手电筒一照,竟然无法探测这洞子究竟有多深。
我们冒着小雨前进,总算是来到了山洞入口,二叔忽然停下来,示意大家先不要说话,随后耳根子动了动,反问我们有没有听到山洞里有什么动静。我们摇摇头,都说没有,只是雨后山里的空气很沉闷,散发着一股子泥土的腥味,很不好闻。
进了山洞,大家先把行囊解开,简单吃了点体力补充体力,老黄在洞子前面架起了篝火堆,望着外面的雨幕发愁,说太不走运了,怎么一进山就遇上下雨天。
孟凡嘻嘻笑道,“下个雨而已,看你都怕成什么样了,该不会想说这也是山神老爷的警示吧?”
老黄一直都不太喜欢孟凡,可能是感觉这毛头小子太毛躁吧,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你知道深山赶路遇上下雨意味着什么吗,搞不好大家都会被困在山里出不去,年轻人没有见识过山里的可怕,等你真遇上了危险,怕是连哭都哭不出来!”
孟凡回了一句,说老黄,你别把话说的这么吓人,只是一场小雨罢了,能出什么事?
老黄就别过脸不理他了,我赶忙上去打圆场,递给了老黄一支烟,老黄却没接,自顾自从烟袋里取出一盒烟丝,用卷纸裹上了点燃,边嘬烟杆边说道,
“习惯了,还是自己种的烟叶比较合口味。”
感觉老黄这人脾气怪怪的,不是太好相处,但我也没在意,蹲在他旁边说,
“你看这场雨什么时候能停下?”
老黄说不好讲啊,运气好就下一会儿,运气不好可能会连着下两三天,山里气候最难判断了,自己年轻时经常来山里打猎,曾经有过一次,被暴雨困在山里过了小半个月呢。
林远也在这时候凑过来,很纳闷道,“真奇怪,我进山前还专门看过天气预报呢,按理说这两天应该没雨。”
老黄继续说,“山里天气预报通常都不太准,就算最有经验的老猎人也看不懂这里的天色,我都习惯了,所以进山前才一直劝你们要谨慎。”
他这说,反倒让我困惑了,摸着后脑勺问道,“老黄,既然你这么敬畏大山里的环境,为什么年轻的时候还要来这种地方打猎?”
他瞥了我一眼,干巴巴地说道,“当然是为了生活,靠山吃山嘛,大打猎我还能干嘛。”
我感到这人有些无趣,说话的方式也硬邦邦的,似乎不擅长与人交流,但还是硬着头皮又抛出了内心最大的疑问,
“都说这山里有个修罗墓,你在这儿打了一辈子猎,知道那个墓坑的事吗?”
“怎么,你们也对那个传说感兴趣?”
老黄吐了一口眼圈,露出满口黄牙一脸古怪地看着我们。
他眼神怪怪的,夹杂着一种犀利和审视,居然让我感应到了一股形容不出的问道。
我干笑一阵,说哪儿啊,只是好奇而已,好些人说村民可能是因为接触到了那个邪墓才倒霉,但我却不怎么信,一座邪墓能有这么大能量?
老黄却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说,“当然,如果你们真是抱着那个心态进来的,那我劝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我和林远对视了一眼,询问为啥?
老黄似乎对那个修罗墓的事情很了解,但却一脸的讳莫如深,并没有往深了聊,反倒给我们讲了一个历史故事,说上世纪,这里曾经被外族入侵,发生过一场轰动全球的大屠杀事件,这点你们都知道吧?
我和林远同时一震,目光变得严肃起来,双双点头说当然知道。
老黄磕了磕烟袋,慢条斯理继续说,“鬼子们占领这里之后,也听说了关于修罗墓的事,后来找了几个二鬼子带头领路,像进山一探究竟,挖掘我国民间的宝藏。”
当初带了一整个加强连的进山,少说也有一百多个鬼子,但这些鬼子一进山就神秘地消失了,直到如今,还没人直到他们在山里遭遇到了什么。
我被他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忙问,“你的意思是,修罗墓有去无回,但凡是进去了就没人出的来对吧?”
“是的。”
老黄换了一种态度,郑重其事地点头,说如果你们要找的人是在无意间闯进了修罗墓,那就不用再继续找了,反正无论怎么找都不可能找得到。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孟凡的调侃,“你说的也太邪门了,修罗墓距离山脚下的村子并不远,我小时候还在无意间闯入过一个类似的山洞,现在不活得好好的吗?”
老黄斜了他一眼,说那是因为山神看你年纪小,不愿意跟你计较罢了,但如果是有心人,抱着某种目地进去,结果可能就大不相同了。
老黄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怪怪的,总让我感觉他话里有话。
没等我再问,二叔却好似在山洞里有了发现,低呼一声让我们快过去瞧瞧。
我和林远急忙跟上去,拿着手电筒朝里面一照,结果却意外发现了几个涂满黄色泥浆的登山包,背包里装着好多爬山需要用到的东西,十分零散地被丢弃在洞子里。
灯光沿着洞穴继续往前照,我们看到了另一个小厅,大概百十个平米左右,也有可能更大一点,在这个小厅里有很多垂落的钟乳石柱,包括几个天然形成的石台。
当我们朝石台走去,并将手电筒光束集中在上面时,顿时被眼前呈现出来的画面吓了一大跳。
孟凡更是吓得连手电筒都丢掉了,一脸惊悚地后退好几步,发出难以置信的鬼叫声,
“我的妈呀,好多被肢解的尸体碎块,这些东西、它们都是……呕!”
话没说完孟凡就吐了,他这一吐也引起了我和林远的反胃,全都用手捂着嘴蹲下去。
只见石台上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好几颗人头,全都呈现出狰狞的惊恐状,人头下面还有许多干涸的内脏碎块,散发出强烈的污浊臭气,令人极度作呕。